颂芝身上一寒,那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更重了,缓慢走近床侧,见两人看着她,又并未直接开口,似乎斟酌着如何说。
多年情谊,年世兰看她一眼脸色就知道了,嘲弄又笃定道:“有麝香。”
颂芝被娘娘的眼神刺得心里一痛,她话出口有些哽咽,“是、很多……府医说,香调配得极好,难以察觉、又可以无形使人不孕……”
空气仿佛静止,凝结,几息后,再碎裂。
“知道了。”年世兰似乎很平静,只她又开始忍不住细微颤抖的唇和手,显示她并不平静的心。
终于、终于,她做了一回彻底的笑话。
她就像犯了死刑的囚犯,奔赴刑场的折磨时时锁住她、缠紧她,可无尽的害怕、痛苦和怨恨之余,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微弱希望,现在,她没有等到救她的圣旨,那把铡刀终是落下,一切都结束了。
“真是可笑。”她喃喃道。
“大将军,他……”
一听这三个字,年世兰仿佛被触到最敏感的神经,顿时急切看着颂芝,极快问道:“哥哥怎么了?”
“大将军顺带送了银票进来,天气闷起来了,让娘娘多用些冰,不要热着,再添置些衣裳首饰,大将军他,一直记挂着娘娘。”
“嗯。”年世兰只觉鼻尖眼睛蓦地一酸,刚才没哭,现下泪水一齐涌了出来,“哥哥总是最疼我。”
她仰面躺着,眉目都沁了水,静静哭出。
余莺儿的帕子,现下又湿了一条。
换做以往,年世兰即便是流泪也是侧身,抬眼,用高傲伪饰,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可现在,她的心活生生被剜了一大块,缺失的口子哗哗流血,更失态的模样早就显露无疑。
颂芝忍不住也偷偷抹泪,心中一半心疼一半咒骂,她不敢说,只能在心里骂两句。
只余莺儿,无言欣赏了片刻。
像快碎掉的白瓷,有种想让人欺凌的美,就像昨天,她将手指cha进去肆意玩弄,看她yin靡不堪,如果是因她流泪———算了,想入非非却吃不到,曾漫漫如今路渐短,等是她的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良久,低低哭泣声渐止。
“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颂芝点点头,就要离开。
余莺儿心思一动,明知她只是吩咐颂芝,却也作势起身要走。
嘴里慢悠悠道:“那我也……”
年世兰看她一眼,并不直接说,而是问,声音还有些嘶哑:“永和宫有什么事?”
“唔……”余莺儿朝她轻眨眼,笑出声,“没事。”
“娘娘以为什么?我只是有些渴,想要去桌上倒杯茶。”
这样趁虚而入的机会,她甘之如饴才是,只不过是稍稍试探一下娘娘的心意。
年世兰用仅有的力气翻了个白眼,侧身背过去,不再看她。
余莺儿哄她几句,年世兰闭着眼睛不为所动。
于是茶水也不敢去喝了,乖乖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