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子,在屋里忙做一团的龚氏才急急地抱了两匹布出来。想是因为要出去,换了一条七成新的白布衫,系上蓝罗裙;头发上也抿了点头油,发髻上还插了朵绢花。比她早上的模样要显得年轻漂亮许多。
她瞧见瑞雪微微一笑,走到袁母的正房门口道:“婆婆,我出去了。”
“你进来!”
龚氏走到袁母的正房进去向袁母请辞,出来后又拿了袁母纺的两匹纱。
见到瑞雪,龚氏整理了自己的裙子,又按了按发髻问道:“可乱?”
瑞雪含笑着打量着龚氏:“很好啊!”
龚氏仍旧有些不放心,又进了自己的屋里照了照镜子,瞧见妆奁中的粉盒,有些迟疑,终究在脸色扑了薄薄地一层香粉,但是怎么也不敢再涂些胭脂。。
打扮好的龚氏快步走了出来,小心地看着袁母的正房,凑到瑞雪跟前,压低声音道:“快走吧。咱们快着点,回头我领你去街上逛逛。”此时龚氏的面庞还居然带着一丝少女般的兴奋。
提到逛街,瑞雪也有些兴奋,毕竟这是她第二次上街。前天刚来南京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她也急着找药铺,根本就没心思去注意街上的热闹。
“好!真好。”瑞雪伸手帮龚氏抱了两匹纱。她瞧了眼袁母织的纱,只是一般地素纱:“这是要送去染么?”
龚氏又整理了自己的裙子问道瑞雪:“怎么样?行不行?”
“很好啊!”
龚氏这才安下心,关了门,带着瑞雪一同出门。
此时过道里人已经很多了,大家互相打着招呼:“袁林媳妇,又去送布?”
“是。”
“小媳妇就是能干,这才几天又织了两匹布。我们家的媳妇就不如你织得这么细这么密!”又见到龚氏身边跟着瑞雪脸很生,都问两句,“好俊的丫头。哪里来的?”
龚氏推了瑞雪上前笑道:“家里的亲戚,来我家住几天。”
那位大娘笑着拉着瑞雪的手左看右看:“可别是给你家做媳妇的吧!这模样长得多好!”
路过的几个妇人都停下来围着瑞雪瞧。
瑞雪被一群老嫂子小媳妇围着左瞧右夸的感觉十分的羞赧,她扯了扯龚氏的袖子:“嫂子……”
“呦!叫嫂子了。这是要给你家三叔留着做媳妇的吧!”
“也是。你家大伯那么有本事,一定要找位小姐才配的上!”
“也是,这么年轻就是八品了,前程似锦。”
龚氏解释了几句不是,可是这群女人怎么也不信自己。
那个拉着瑞雪手的大娘听龚氏说不是,半认真地道:“既然不是,那就给我家做媳妇好了。我等会就上你家同你婆婆说去!”
“真的不是。人家家里还有爹做主呢!”
那个大娘像是真的看中了瑞雪,理直气壮地道:“那就等她爹来了,我就过来。”
龚氏被她这么一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无奈地看着央求自己赶快离开的瑞雪,笑着道:“我还要赶着去送布,回来再说。”
带着如释重负的瑞雪逃离三姑六婆的追问,龚氏也突然松了口气:“她们就是这样,你别挂心。”
龚氏交布匹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家布料店。她将自己带来的两匹布两匹纱递了过去等待着老板的验货。
但见那位老板对着天空瞧了瞧,又拿手扯了扯布这才完事:“一匹布二百三十文,素纱三百文一匹。一共是一千零三十文。”
“等等!亲日来送不是还是三百文一匹布么?这么会差那么多!”
老板没耐心地道:“你交不交?不叫交就算!”
龚氏有些心疼无缘无故地少了的几百文钱,站在店里犹豫不决。店里同样犹豫不决的民妇有好几个,都在为无缘无故少的钱而犯愁。
“要不我们再上别家问问?”一个妇人小声地同同伴商量着。
老板显然听见了妇人说的话,他懒洋洋地伸了腰:“你们自管到别家去问。都是这个价。”他又抬头瞧了天色,“快些去,等这日头一到,可就没这个价了!”
其中有几名妇人咬了咬牙口,狠心将自己的布匹交给了老板换了钱匆匆地离去。
龚氏将布匹收了回来,歉意地同瑞雪道:“你再陪我跑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