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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已是痛哭流涕。
他神色悲怆道:“胡亥知道自己不肖,陛下身体染疾,我身为儿臣,未第一时间在身边服侍,而今父皇堪堪醒来,胡亥就又让陛下神伤,实是不忠不孝,但赵高跟胡亥师生多年,更是看着胡亥长大的,过去也曾帮助胡亥良多,若是因此丧命,胡亥恐会抱憾终身。”
“胡亥内心同样备受煎熬。”
“一边为父皇,一边为良师,心中实在恐慌。”
“只是若胡亥不为赵高求情,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又谈何为父皇尽孝?”
“胡亥自知愚昧,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生养之恩、教育之恩不能忘,这是为人之基本准则,胡亥的确不才,也从来都很顽劣,幸得父皇宠信,才能这般自如享乐,只是这般天地道理,却是时刻铭记在心,一刻都不敢相忘。”
“胡亥深知赵高罪孽深重、恶迹斑斑。”
“也实无颜替其求情。”
“然十几年的教育之恩,又岂能这么冷漠对待?”
“纵然心中惊惶,唯恐为父皇厌恶,却也不得不前来,因胡亥不愿做那趋利避害之人,更愿守护自己的良知操守。”
“儿臣不敢奢望父皇同意,唯愿尽自己的应尽之力。”
“胡亥叩恩。”
胡亥再度叩首,额头叩出了血。
一旁宦官也是动容。
只是当回头看了眼大殿,又重新变得肃然起来。
但也没有再劝。
依旧如之前一般静候在一旁。
装作没见到胡亥。
入夜。
胡亥终于扛不住,昏死了过去。
这名宦官也是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四周的侍从,将胡亥公子给抬回去,并再三叮嘱,一定要让太医好好的检查一番,切莫让胡亥公子身体出现状况,而后才进殿禀告。
闻言。
嬴政一脸冷漠。
他只是冷声道:“既然他想跪,就让他跪好了,等什么时候跪明白了,自然就会回去了,不然恐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了。”
宦官曹疾苦笑一声。
他又哪里敢接这个话茬?
而且他也听得出来,这分明是始皇的气话。
隔了一会,曹疾才拱手道:“陛下,胡亥公子性情至真,也并无多少其他想法,只是秉承着教育之恩,所以才会这般恳切求情,如此赤诚,实是难得,恐也非是想引得陛下不满。”
“还请陛下息怒。”
嬴政冷哼一声,不悦道:“你怎么还未胡亥说起情来了?”
“性情至真?”
“朕怎么没看出来?”
“律法昭昭,何时这恩情之说,能凌驾在律法之上了?”
“臣失言。”曹疾脸色微变。
嬴政摆摆手,淡然道:“下去吧,让朕好好想想。”
“诺。”曹疾连忙道。
等曹疾离开大殿,嬴政目光稍缓。
他摇头道:“这小子,倒是比过去长进不少,知道拿教育之恩来搪塞朕了,不过赵高此人,居心否测,多次揣度朕意,更是明目张胆拉帮结派,真当朕不知道?”
“而今更是跟方士媾和在一起。”
“斡旋之心太重,这样的人不能再用,朕已给过他机会。”
“只是他终究还是让朕失望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何况是两次?”
“朕岂敢再用?又岂能再用?”
“只是胡亥……”
嬴政眉头一皱,心中不由一软。
他已年近半百,在这个时代,已算是老人,听到胡亥这些话,多少是有些动容。
嬴政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心中也随之做出了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