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点点头,仿佛对萧何的家很熟悉,径直往书房位置走去。
没几步。
他就到了萧何的书房。
萧何的书房并不大,里面堆着不少书籍。
虽天气酷寒,萧何也依旧没有在屋里点着炉火,因而即便是书房,温度依旧很冷,刘季早已见怪不怪,直接进到书房,将门关上,又忍不住吐槽了几声:“这鸟天气,总要冷死个人。”
萧何一时打趣道:“往年不也这么冷吗?”
刘季呵呵道:“往年的确也冷,但没有今年冷,你没感觉今年是有些异常的冷吗?”
“还不止天气冷。”
闻言。
萧何目光微微一凝。
他已大致猜到刘季的来意了。
他轻叹一声道:“刘季,你们相识这么久,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
对于萧何的话,刘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打量着萧何的书房,这房间里除了三方几案,便是四个特大竹制书架,里面堆满了各式的简册。
随即。
刘季才语重心长道:“现在天下情况似发生了一些变化,就我知道的,泗水郡都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了,而且外界一直在传闻,秦廷似根本不在意关东民众死活,只会任由关东灾祸丛生,现在地方人心惶惶。”
“就算往常也依旧大雪纷飞,只是今年这几场大雪,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滋味。”
“总有人觉得冷!”
“也总感觉这场雪会持续很久。”
“天下也会随之死很多人。”
“人心变了。”
萧何默然。
外界的传闻,他又岂能没听说?
只是对于当今天下的形势,他一直有些看不清。
他沉声道:“你这是何意?”
刘季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意味深长道:“我认为当做两手准备了,秦廷不一定能压的下去了,这次秦廷的应对很失败,已激起了地方很多不满跟怨念,加上一些人暗中推波助澜,各种流言之下,本就对秦有所恐慌的庶民,眼下更是人心惶惶。”
萧何面色阴郁。
他沉思了一会,慨然道:“我们前段时间进入事务府的事,早已传遍天下,我们身上或多或少被打上了殿下的身影,眼下天下情况未定,就暗自寻求出路,恐会遭至不少口舌。”
刘季轻笑一声,完全不在意。
他嗤笑道:“我们的确进入过事务府,但那是朝廷征召,我们岂敢拒绝?”
“而且事务府的事处理结束后,我们这些官吏可曾得到升迁?又可曾得到重用?”
“没有。”
“那我们其实就是例行公事罢了。”
“又哪谈得上其他?”
“而且……”
刘季顿了一下,神色阴翳道:“若没有这次天象异变,以及朝廷颁行的令书,我并不认为天下会生变,从我们那几个月跟扶苏的相处看来,扶苏或许没有那么能谋善断,但至少知道天下情况,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天下情况有恶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天下局势变了。”
“先是一波‘荧惑守心’,又是一波不赈灾的令书,惹得地方人心惶惶,现在的民人早已辨不清是非了,他们只认为秦廷对他们依旧有隙,宁愿见死不救,也不会为他们赈灾,民意汹汹难当,已注定会天下成灾。”
“我们只是被裹挟其中罢了。”
萧何沉默不语。
他其实同样也满心忧虑。
因为这次朝廷的举措,实在不得民心,虽看起来是合秦法的,只是这次无论是天象还是各种预言,都预示着出事的地方是关东,还大半是北楚,秦楚两地本就互相不对付,因而情绪一旦上去,就不是那么容易安抚下去的。
萧何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
良久。
萧何才突然问道:“你说这些政策下去,殿下不清楚其中利弊?”
刘季眉头一皱,却是摇了摇头。
他摸着下巴,凝声道:“按在零陵时的情况看,殿下应当是清楚的,他曾说深入过地方,那么对地方的情况会有所了解,所以这些令书可能带来的后果,朝廷不清楚,殿下当心中有所预估。”
“那为何殿下没有劝阻呢?”萧何又问。
刘季心头微动,道:“你认为此事并非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