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毋敬的脸色不太自然,带着几分病态的红润,他朝杜赫拱了拱手,直接了当的问道:“杜少府,在下这次前来,其实就只想打听一件事,就是这次殿下做出了哪些决定。”
“还请少府能详实告知。”
杜赫抚了抚须,一脸肃然道:“胡奉常,非是我不愿告诉,而是殿下有令,当时大殿内的话都是关起门来的话,不能轻易对外泄露,我岂敢违抗殿下之令?”
“恕我不敢告知。”
胡毋敬不以为然,沉声道:“少府此言差矣。”
“我也在殿下的邀请之列,理应对这些事有所了解,只是身体这几日突感不适,这才最终没能前去,只是后面惶恐对此不知情不妥,这才拖着病体想打听具体情况。”
说完。
胡毋敬观察了一下杜赫的神色。
见杜赫无动于衷,心中不由暗生恼怒。
他自是看得出杜赫的态度。
杜赫恐是猜到自己跟扶苏有一些过节,所以这才故意把这些事藏着不说。
胡毋敬深吸口气,凝声道:“杜少府,你近来应该也听说过一些消息,我最近的确因为一些事跟殿下生出了一些嫌隙,但我毕竟是太子傅,就算殿下对我生出不满,然也并不能真将我如何,不过我可是看的出来,你从上次官山海后,一直在暗中针对殿下。”
“我这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莫非以为殿下看不出来?”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
“我们过去都小看了殿下,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阴险狡诈,你若还像以往那样轻视,定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闻言。
杜赫双眼微阖。
眼中闪烁着缕缕寒芒。
他没有就此回答,只是道:“你对殿下有很深的了解?”
胡毋敬冷声道:“了解的不是很多,但的确有过些了解,现在的殿下早已非是当初了,你其实从这大半年的事情中,已能够初窥端倪了。”
“当初陛下坑杀方士儒生,殿下到后面可是未曾出言劝阻。”
“这跟我等认知中的殿下恐怕不一样吧。”
“还有后续针对商贾,推出‘官山海’之政,以及对廷尉府的整顿,这些手笔你当真认为是殿下拍脑袋就决定的?”
“殿下早就变了。”
“只是我们一直认为殿下没变。”
“甚至还一直用过去的目光在看待殿下。”
“所以这次我吃了大亏。”
“最终不得不向殿下低头认错。”
“我已经意识到了,而你恐怕还没有。”
胡毋敬冷笑一声。
既然杜赫这么不给面子,他也干脆把事情给挑开。
杜赫面色微变。
他冷冷的看着胡毋敬,寒声道:“我不知道奉常你在说什么,我的确在朝堂对殿下的一些做法有过一些异议,但那都是出自为朝廷着想,我掌司少府,自当为钱粮算计,所以我对殿下将官山海征收上来的钱粮视为自己的私有有些意见,然这些意见未尝不是出于公心。”
“至于其他的异议,只是人云亦云罢了。”
“我杜赫岂会对殿下有意见?”
胡毋敬嗤笑一声,轻蔑道:“这种鬼话你糊弄糊弄其他人就行了,朝廷的这些官员,哪个不知晓你的心思?不过你有何私心我不想过问,我现在只想知晓一事,殿下这次究竟说了什么。”
杜赫沉默。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胡毋敬,久久没有开口回应。
就在胡毋敬有些不耐烦时,杜赫这才开口道:“殿下这次征询我等意见,想对固本关中做进一步的布置跟安排,同时提出了三个解决之法。”
“其一为入学。”
“其二为为吏。”
“其三为赐氏。”
闻言。
胡毋敬眉头一皱,有些没听明白。
杜赫冷笑一声,淡淡道:“现在你知道你前面说的话多么荒谬了吧?可以这么说,凡是参与了这次会议的人,都不会小看殿下。”
“殿下的心思很深。”
“他的视野立足点跟我等都不同。”
“通过入学、准许黔首为吏,大为放开对底层的限制,彻底的收揽底层民心,而且通过此举还将原本亏欠的功赏近乎兑现,此后朝廷承担的风险也会大大降低,军心也能因此稳固。”
“而后面的赐氏。”
“就是字面意思,对老秦人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