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栋身子的气势渐渐消散。
他沉声道:“我冯氏这些年过的太顺风顺水了,族中上下都有些自视甚高,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太自以为是了。”
“我冯氏只是一介商贾,却胆大到妄图去威胁官府?这次被官府手下留情,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这次的事当引以为戒。”
“商贾是不能撼动这天的。”
“人要有自知之明。”
冯振现在也彻底冷静下来了。
额头冷汗涔涔。
冯栋看了几眼,面色稍缓,道:“你能明白过来就好,在现在的官府治下,我冯氏是没资格搞小动作的,那钟先生对我商贾可谓算计极深,若再有下次,只怕连活命都会是奢望。”
“此外,你既然回来了,该明白一个现实了。”
“现在是我们商贾需依附朝廷,而非是朝廷需借我等经营的经商渠道,大秦的《商律》,没有两月时间就要公布了,一旦公布出来,这次事件中,我们这幸免于难的六家,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唯有彻底倒向官府,我们冯氏才能活命。”
“这才是现实!”
“我冯氏已没有翻身机会了。”
“也不要再妄想了。”
“只要敢有任何轻举妄动,我们暗中收购田地、贷钱等事,都会成为官府向我们索命的罪证,只有老老实实的当‘官商’,官府才会选择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冯氏没得选!”
冯栋这句话说出,仿佛被吸了精气,整个人萎靡不少。
冯振心神震颤不已。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入狱一个来月,族中竟已沦落到这种下场了,不仅不敢有任何异动,眼下甚至只得仰官府鼻息。
回想大半年前,谁能料到,冯氏会沦落至此?
也无人敢信。
“父亲……”冯振想到自己前面的过激反应,心中充满了自责。
冯栋拍了拍冯振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比我有本事,心中会念及亲情,我老了,族中的事今后都要靠你打理了。”
“我冯氏落到现今地步,我冯栋何尝不是罪人?”
冯振满眼悲怆的摇摇头。
冯栋看着冯振,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官府虽然比我们逼上了绝路,但也并没有一直紧勒缰绳,等几日各地的盐铺开张,我等商贾的商税也将从过去的泰半之税,降到半税了。”
“难得算是一件好事。”
“我冯氏也能就此休养一段时间。”
冯栋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却已不想再开口了,很是费力的摆了摆手,让冯振下去休息。
冯振满眼担心。
却也不敢忤逆冯栋,只能躬身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屋外。
冯策、冯文等人站在门外。
冯振看了几眼,长长叹息一声,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他看向冯策道:“这段时间族中出了不少事,多亏二弟在族中照料,才没有致使更多状况,眼下父亲已将族中情况尽数告知了我。”
“并无什么大事。”
“只不过现在朝廷对商贾的敌意很大,我冯氏又经此浩劫,实在不当也不能再有任何妄动了,这段时间族中以安分稳定为主。”
“另外。”
“等各地盐铺重新开业,我冯氏的商税也将得到降低。”
“这都是我冯氏子弟的功劳。”
“当贺!”
冯振朝冯策吩咐几声,让其去府库中拿点钱,置办一些酒肉,今晚他准备犒赏一下族中。
冯策欲言又止。
只是在冯振的凌厉目光下并不敢开口。
只能照办。
冯氏族中洋溢着欢快气氛。
尤其是冯文冯武等子弟更是激动,都认为是自己坚守了秘密,才最终让秦廷做了让步。
看着院中的欢乐场景,冯振只觉心中堵得慌。
他甚至都不知该怎么向族中讲。
也实在说不出口。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