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算亮堂,悠悠火光映在墓碑的黑白照上,看着照片上父母温柔和睦的笑容,他的心里沉静如水。
整片公墓只有他一个人在,清清冷冷的让人觉得寒入骨髓,就是这时候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把当年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即使被过往折磨的体无完肤了,依旧扛不住回忆的侵袭。
守公墓的是他们族里的一个老爷子,年近九十还耳清目明,风风雨雨见过不少,对顾家发生大事小情也都一清二楚。
顾天霖看了眼慢悠悠走到他身旁的守墓人爷爷,慢条斯理的把手里的纸钱放了一把进去,被火温暖了全身:“顾天启请您过来的?”
老爷子慈祥的笑了,万分和蔼:“你又知道了?这小脑瓜子怎么这么聪明?”
“误会误会,我朋友给我来过短信说他要来来着。”顾天霖轻笑,“不过怕是要对不起您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可不想和他见面。”
他把最后一把纸钱之前放了进去,火苗顺势舔了上来。
老爷子长叹一声,他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也是真的心疼这两个孩子:“好了,小霖,生了这么些年气也够了,你们都没有错。和天启好好谈谈吧,把一切心结都解开?……就当给我个面子?难道你要我在撒手人寰之前还见不着你们兄弟两和好!”
顾天霖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把身上的纸灰从容掸去:“好,我会见他一面的。”对族里长辈的恳恳请求,他作为一个小辈,拒绝不能。
说罢,顾天霖把别在胸前的墨镜带上,声音低不可闻:“也许是最后一面都不一定了。”
……
顾天启到这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急匆匆和守墓人爷爷打了声招呼便顺着楼梯跑了上来,自己父母的墓就在这一行,他再熟稔不过。
顾天霖穿着件棕色皮夹克,蹲在坟前的碧绿松树旁发呆,听见跑动声后抬头看了顾天启一眼,不冷不淡说了句:“幸会啊,顾天启。”仿佛陌生人。
顾天启喘着粗气:“天霖。”弟弟。
他瞥了眼父母的黑白相片,接着说:“和我谈谈吧。”
顾天霖:“谈吧,就在父母面前,咱两把话说个清楚。”
“……”顾天启无奈叹息一声,“天霖,是我对不起你,你还生气的话,把脾气一次性发光吧,怎么样都没关系。这样持续性的骚扰,我可以忍受,但我不希望伤害到我身边的人。”
顾天霖睨了他一眼:“我一直恨你,因为你让我们家蒙羞,也下不去手真正下重伤你,因为你是我的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可能改变,虽然听起来很矛盾,但是这两个方面,哪个都不能妥协。
“……所以我才让你把刀尖对着我啊,不要再伤及无辜了。”
“够了,”顾天霖心里愤懑,猛地站起身来,“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你的话我也听了,老爷子的面子给过了,那我先走一步了,还赶着去美国呢。”
话音刚落,抬手欲捂住嘴巴,却没来得及,猛地弯腰吐了一地的酸水。他捂着胃,表情狰狞,痛苦不堪。
顾天启惊呆了,搀住了顾天霖:“怎么了?胃疼?有带药吗?”
顾天霖嗤笑一声,疼的嘴唇打颤,额上发汗:“胃癌早期而已,你在这里装什么兄弟情深。别指望了,我死了也不会给你一分钱的,我会立遗嘱……全部捐了的……我熬成胃癌赚来的钱一分也不会便宜你的!”
顾天启咬牙切齿的望着他,恨不得亲手把他弟弟打成猪头:“你他妈就不能单纯点看人?”
然后摸索着从顾天霖的外套里翻出药来塞进他嘴里,拍着他背让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