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会唤醒温玉棠的一些记忆。
每次当他站在触碰过去的边界线上,便有一道无名的意识阻止他,便有恐惧的大手攫住他。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是他尊重自己身体给自己设置的警报。
但是也有一些无关痛痒的记忆,能够在警戒线中逃窜而出。
是某个深夜,不知道哪个债主找上了门。温玉棠熟练地从后门溜了出去,跳进河里,游到对面,爬上一个小山坡。夕阳下,贫瘠的村庄也能变得华美而灿烂,他站在山顶上,凝视着遥远的地平线,直到身后有人从树上跳下来,说他有碍观瞻。
是学校里一场爱心跳蚤市场活动,每个人可以把想要的东西写在纸上,放进心愿箱。温玉棠许愿了一架飞机,不用太大,足够他越过河流,直至村庄的尽头。那天他真的在某个女生的摊位上买下一辆有伤痕的模型飞机,宝贝了很久,结果被一个人当着他的面扔掉了。他找了好久,每天放学都去找,一个星期后才遗憾地决定和它彻底告别。
他以前还认识这么讨人厌的人吗,温玉棠想不起来了。
火车渐渐停了下来,还有一站就到樵乡了,他对面的位置来了一个女人,操着一口熟练的樵乡口音打电话。
“我马上就到了,莫得事就先挂了啊。你也莫着急怕撒,有莫子好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不懂的蛮?人家警察叔叔都说了,嫌疑人都落网咯!”
女人又絮叨了几句,将电话挂断。
她随身背了个大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保温杯,去打了一瓶热水回来喝。没过一会儿,又拿出一瓶罐头,拧了半天没打开。
“我帮您吧。”温玉棠接过罐头。
女人感激地接过开好的罐头,连声道谢,硬是给温玉棠分了一瓶盖罐头。
“小伙子,你是要到哪里去?”
温玉棠不太想吃东西,只能把保温杯的杯盖拿在手上,对女人笑笑:“回家看看。”
“你是樵乡人蛮?”女人打量他:“好俊俏的小伙子哟,结婚没?”
温玉棠把手上的戒指亮出来,此刻他突然开始感谢谢景宸的先见之明,这枚戒指实在能帮他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看他的眼神多了遗憾与艳羡,又打听了几句温玉棠的老婆长什么样。
“挺漂亮的。”温玉棠胡乱说:“长头发大眼睛个子还高。”
“哟!脾气怎么样?”
“……一般吧。”温玉棠这次回答得很诚实。谢景宸的脾气很难说坏,只是有点莫名其妙。
“哎呀,脾气差不好的啦。”
“没事,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管用蛮?”女人瞪大眼睛:“你们有孩子没?”
“有两个。”温玉棠睁眼说瞎话。
“龙凤胎啊?好好好。”女人话题一转,转到自己身上:“我女儿也是有俩,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乖得很。不过我女儿就是脾气太好了,胆子也小,嫁出去我真怕她被欺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