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应礼,我看在你被老子打进医院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付沉说道,“你他妈不要招惹我。”
“你准备怎么办呢。用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脑子让我身败名裂吗。”
“不对,现在是你身败名裂。”易应礼语气平淡地说出这些话。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易应礼同学,你涉及作弊事件,高中所有成绩取消。留校察看处分。所有参与学科项目暂停。”安浦年看着手机上的处分记录。“付沉你爸爸来了。”
“去和他们吃个饭。”
一路上沉默。
付沉坐在后座,百无聊赖地把手机翻来翻去。
“你阿姨也在。”
“哦。”
又是沉默。
下了车,付沉跟在付柏的后面慢吞吞地走着,单手插在兜里,手里转着打火机。
“作弊的来了?”坐在上首的女人开口。
“唐皖。”付柏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
女人嗤笑:“都上热搜了。我好几个姐妹问我是不是你家付沉。我说,’是不是我家付沉’呢。”
“点菜。”付柏打断了唐皖的话。
“小沉你喜欢吃什么?多点一点,你最近瘦了。学校的饭不好吃吗?要叔叔给你安排一家饭馆?”
披着皮草的女人脸上的妆很厚,却无损于她贵气的美貌:“阿沉你作弊干什么啊?就你这家世,想上什么不是上呢?搞出来的事情让你叔叔晚上不睡觉捡着我烦。”
付柏无奈,唐皖这女人最爱哪壶不开提哪壶,逮着一个不开的壶就使劲提。让人心里难受。
付沉点了几个菜,手插在兜里玩打火机。
吃了一会,付柏缓缓开口。
“小沉啊,你学习辛苦吗?这学……还上得下去吗?”
沉默。
“随便。”付沉无所谓地开口。
“怎么是随便呢?”付柏的眉眼有些不认同地皱起。“能学得下去我们就学,学不下去我们就不学了。”
“做一个快乐的人有什么不好的?”付柏说道。
只字没有提付沉作弊的事。
唐皖夹起一块杏仁豆腐,丢在付沉碗里:“呐,别说我不关心你儿子。”
话题一止,付柏始终没听到付沉的回应。
“付沉,你还记得你爸爸妈妈吗?”
付沉手中的筷子一顿,接着夹起杏仁豆腐。
“忘了。”
“你学习的事情不重要,大家都是想让你快快乐乐的,我也想让你快快乐乐的。”
付沉突然抬头,他笑了一声:“你很关心我?”
付柏怔了一下,也没有计较付沉的没有礼貌。这孩子从小油盐不进,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付柏说道:“小沉,家里的人都很关心你。”
付沉低下头吃菜。
“我们脱离关系吧。”
“什么?”反应过来的付柏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付沉。
“我觉得福利院挺好的,反正我也快成年。”
“没几年了。你养我这么多年我谢谢你。然后就算了吧。”
“这种饭我也不稀罕吃。”
付柏只觉得失望,心寒,千言万语说成一句话:“小沉,你如果不想上学的话,我让你哥哥送你到国外去玩个一两年,两三年。”
付沉拍下筷子。
“收起你的善心吧。我不会感激你的。你以为我很感激你?你给我钱不是你愿意的?”
“我要你的钱了吗?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付沉扯出一个笑,很快收回去。
“用不着假惺惺作给谁看。好吧。”
“付沉。”付柏叫住了走到门口的付沉。
“你的父母是很优秀的人。科研院的骨干,商场上的投资天才。”
“哦。”付沉走了。
“你吃什么吃?你怎么吃得下去的?”看着悠哉悠哉捡着盘子边边虾仁吃的唐皖,付柏只感觉心脏疼。
唐皖的红色指甲俗艳,手指却白,拿着玉制的筷子颇有些俗到极致自为雅的格调来。“啊,人家不是要和你脱离关系吗?又不是和我脱离关系。你要和你儿子脱离关系吗?”
“大新闻啊,付柏要和他儿子脱离关系了。”
付柏的心脏更疼了。
付沉莫名其妙就走到了安浦年的公寓,莫名其妙就跟着他走了进去。
情到深处,付沉问安浦年。
“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钱,混日子,也不会怎么样吧。”
安浦年看着他:“不会怎么样。”安浦年的神色迷乱,带着深深的欲,安浦年把付沉带入至乐。
“宝贝儿,再投入一点。”
洗过澡,付沉在床上擦头发。安浦年坐在桌子上办公。
“作弊那事,你们处理我什么?”
“因为你作为付家少爷不懂人间疾苦,所以我们要转移视线。”
安浦年对着电脑敲字:“过来看,你们今年的游学从e洲改到了县。”
“深刻认识到自己不能为所欲为,和同学产生了矛盾要和平处理。”
付沉看着电脑上的乡村图片。
“易应礼也去?”
易应礼清点好了人数,穿着二高校服的学生排队上了大巴车。这是个新奇体验,富二代们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游学到哪个县里。这次学校的活动声势浩大,可能是为了挽回先前因为“打架斗殴”,“作弊”丢失的名誉,校长和董事下了狠心,除了易应礼这样的学生代表,每个年级每个班都要抽到两个学生去县体验生活。大巴车上坐了不少人。带队的是安浦年和另外两个教格斗的男老师。
大巴前边坐着学生,后边坐着保镖。
可以说学生家长是相当关注这次的游学活动了。
男男女女都有,大家除了新奇,就是兴奋。
乡下欸。没去过。
好玩不?
“安老师,我们唱个歌吧!做游戏!安老师,做游戏唱歌!”车上的女同学们起哄。她们并不怕安浦年,甚至很爱跟安浦年开玩笑。温和又帅气的老师,谁不喜欢呢?
“做什么游戏?”安浦年问。
“做……接歌词!接歌词,对不上的lo!独唱要发到网上挂一天!!”
“对,挂一天!”
坐在后头的付沉已经盖上帽子睡了过去。
学生们激动地玩闹着,大笑着,车上很是活力。
很快,就轮到了易应礼,易应礼冷淡开口:“我不会唱歌。”
“啊啊啊钢琴王子不会唱歌,你不会在骗我们吧?”
“唱歌唱歌,不许耍赖。”女同学也喜欢跟这个性格脾气哪哪都好的校草玩。
“快点啊。我们都不信你不会唱歌!易应礼,不唱就lo!”
安浦年也笑着看易应礼。
易应礼缓缓开口。
车厢里,安静。石化。
无语。
“一只没有爪子,一只没有尾巴?真好看。”
两只老虎就算了,没有爪子是什么啊?好看在哪里啊?!
同学们一脸无语。
“我唱了,付沉同学还没唱呢。”
大巴车上又是一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起哄。
余光偷瞄坐在车后睡得连头发都看不见被帽子盖严实的付沉。付沉那边的空气好像都和周围人隔了一层。阴沉了下来。整个人明明在睡觉,却给人一种不敢惹的戾气。
易应礼走过去拍拍付沉的肩。
大巴车上的同学们咽了咽口水。
“有事?”
“该你唱歌了。”
付沉的眸子中划过一抹茫然。
“我们在做游戏,轮到你唱一首歌。”
付沉可能是睡得有些懵,他有些呆地看易应礼,嗓子带点哑。
“唱什么?”
同学们木着脸听易应礼手机播放器上的音乐。
“我不是黄蓉,……”
“我只要靖哥哥,完美的……”
……牛b还是你牛b。
付沉黑着脸,他看着手里易应礼的手机,忍了忍,没砸下去。
“滚。”
“安老师,你来评评理。”易应礼看安浦年。“付沉同学不认赌服输。答应了唱的,现在又反悔。”
安浦年忍着笑,他眸子里一抹促狭。
安浦年正色。
“唱这个为难付同学了。不如……易应礼同学和付沉同学合唱?”
大巴车上的同学捂住嘴。
啊啊啊安老师是懂draa的。
易应礼拿过手机:“xxxx。”
几下喘的别说同学,就是付沉都懵了。
草草草草草。同学们内心土拨鼠尖叫。
他们没见过世面,他们就想看这个。
易应礼用他那张冷淡的脸,唱前奏。
“到你。”
付沉懵了。
“哈?”他一脸“你怕是病得不轻”。对上周围全部同学亮晶晶的目光,付沉从来没被这么看过,被人期待又善意地看着。安浦年的视线落在付沉身上。
付沉开口唱了。
付沉只觉得自己见了鬼。
唱了半句脸就红透了。
“哇!……”“你们看付沉好可爱啊,他脸红了欸。”“啊啊原来你是这样的付沉。”“谁懂,他的帅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酷哥害羞。啊啊啊我今天就要跪在这里。”
付沉听到议论声脸更红,他把手机塞给易应礼,继续睡自己的觉了。帽子也遮不住付沉脸侧的薄红。
同学们闹腾了一阵就各自困了。车厢里陡然安静下来。
易应礼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到了付沉身边,付沉一醒来,就看到了望着窗外看风景的易应礼的正脸。
付沉下意识往后:“你他妈坐这干什么?”
“作为二代里的笑话你还能快乐不是吗”,易应礼声音很轻,“过来向你学习心理素质。”
付沉抱着臂。
“你他妈滚远点。”
“我在想付沉同学为什么还不离开,学校里有你特别留恋的东西吗?你拿不出手的成绩单?还是没人真心对待你的好人缘?”
“和你有什么关系?”付沉咬着牙。
“和我没关系”,易应礼说道,“我只是好奇一个明明什么都做不了的人为什么还不放弃。他在坚持一些什么呢。”
“付沉你告诉我,你在坚持什么呢?”
付沉瞪着易应礼:“我他妈说不过你。你不要在我眼前晃悠。老子的生活和你无关。”
“易应礼,你他妈凭什么说老子啊?”
“你是什么东西?”
两人的争执声有些大,部分同学醒来了,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付沉和易应礼两人相对无言。易应礼坐了一会就走了。
付沉和易应礼分到了一间宿舍。说是宿舍也不恰当,就是村民临时收拾出来的当地土屋。学校给县里拨了好大一批款,让县里好生照顾这群富二代们。
县长都跟着来到了学生们落脚的村里。说是晚上要请大家吃接风宴。
付沉恨不得把衣服砸烂,也宣泄不了心里的火气。易应礼平静地收拾着自己的床单,洗漱用品。付沉“框里哐啷”弄得不知道什么东西直响。
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本来给舟车劳顿的学生们休息。付沉在车上睡饱了,易应礼没睡的打算,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收拾好东西,易应礼收拾好东西,付沉把东西拽出来堆在床上,没有信号。付沉看着天花板发呆。
易应礼在摇摇欲坠的木桌子写写画画。
“你在干什么?”可能是无聊透顶了,付沉和易应礼说话。
付沉过去看。
纸面上是黑白琴键,易应礼的手指轻轻描动,又一排键。“这是什么?你在画……乐谱?”付沉没见过这样的方式。
他没看过五线谱,但他觉得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无聊,画着玩。”易应礼淡淡地说道。
“嘿,你还会觉得无聊呢?”付沉觉得有趣,他给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易应礼旁边。“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反正就不会吧。”
“不会无聊,还是不会和你好好说话?”
付沉一怔。“你这个人有点奇怪。”现在的易应礼看着没有那么讨厌,依然装腔作势,可是没有那么讨厌。
也不惹事。
“你知道我在画哪支曲子吗?”
付沉想了想易应礼对上他的作风。“车里那首?”
易应礼似乎是笑了一下,付沉觉得自己大概是看花了眼。
“它叫’正义之路’。”
“这么……土的名字?”付沉看不出来易应礼还挺中二。
“嗯,很土。”易应礼点头,也没有说让付沉想把拳头往他脸上招呼的话。
付沉难得和易应礼和平。
“谁的歌啊?你自己写的?”付沉知道易应礼最近的新闻。这傻b钢琴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