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大雪簌簌地落,温怡卿拉着采薇钻进暖和的床铺,卷起被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想到好几日不在身旁两人都有些不舍。
“自围场回宫,婢子见小姐行事低调果决,陛下也不像从前那般横眉冷对,婢子心里实在高兴,”采薇侧过身,环抱住温怡卿的臂弯,“只是那几位公子大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采薇不在凡事小姐还得谨慎。”
温怡卿心口腾升起阵阵暖意,她反拥住采薇笑着回道:“好,你说的我都记心上了,不过,这话等过些年出宫再说也不迟。”
“出宫……”采薇撇撇嘴,红烛柔和的光将她包裹起来,“小姐我不想出宫的。
“为何?”温怡卿缓缓坐起身来,“你只是我的陪嫁,总不至于一辈子陪我老死在宫里。”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 yus hu w uone.c om
“出了宫你还有父亲母亲,如若可以不嫁人更自在,趁着大周强盛四面战火未起,游山玩水也好开门经商也罢,去做你爱做的。”
流光纱帐细微晃动,在窗边雪光的映照下格外斑斓绚丽,温怡卿收回目光定定地看向采薇。
“再不济想找个人家相夫教子,也未尝不可。”
采薇躺在床榻外侧,入睡前仍翻来覆去地想着这番话,直到天将破晓才迷迷瞪瞪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又被匆匆叫了起来。
“瞧你眼下的青黑,”温怡卿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忙扑了层粉上去,“可是一同睡得不习惯?”
“倒不是不习惯,”采薇张着嘴哈欠连连,又被飞起的脂粉香气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不知怎么就是睡不着。”
温怡卿从匣子里取了对羊脂玉的耳坠子,正衬得采薇圆润可爱,听了这话眼角眉梢都攀上笑意:“许是心里想着要见爹娘了,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冰凉的玉擦过脸颊,采薇惊觉伸手去摘:“小姐,这不合规矩。”
“别摘,”温怡卿轻抓住她的手腕,”不妨事,你不说旁人也只当是成色极好的白玉,算不得张扬。都要回家了,还顾及宫里的礼仪规矩做什么。”
门外传来阵叩门声,却不听有人出声回话,采薇正起身却被温怡卿按住肩头。
“坐下。”
这般悄无声息的,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怎么亲自来了。”温怡卿扬起笑脸,在看见左右两边各伫一人同时变得僵硬。
“今早的消息萧慎午时出宫,难保他同乌孙汶会有什么动作,我不大放心就先来看看你。”萧沉眉目舒展天生少了份厉色,即便做起蹙眉的神态也丝毫不见局促紧张。
“怎会如此突然?”
“进去再说。”周晏然侧身站着,嘴角平直不耐烦地抬眼看向萧沉。
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不难察觉,本就不太宽敞的内室门扉显得更为狭小,温怡卿推推萧沉,难以承受两个人齐刷刷朝向她的灼灼目光。
温怡卿摇头:“采薇还在里面呢。”
小臂被轻轻握住,周晏然眼帘低垂,目光掠过她的小动作,当机立断道:“先送你的人同月部女出宫。”
袖口锁边的金线绣纹从掌心擦过,温怡卿察觉到自己的逾矩,松手交迭着背到身后,指尖不自觉相互摩擦,目光上移时却跟周晏然深黑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好。”温怡卿佯装镇定实际大气也不敢喘,看着周晏然似笑非笑的模样紧张得连眨了好几下眼。
“虽说殿下的车马出宫可免于禁军盘讯,”萧沉身上月白?空青纹饰的圆领袍几乎融入雪色,“但殿下此次出手截下琅沐,不知宫里宫外多少人的眼睛粘着摄政殿,恐是行事不变吧。”
“近日萧公子在陛下面前行走,也得藏藏狐狸尾巴,”周晏然反唇相讥,“别被抓到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