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才惊醒,搅和得阮家鸡犬不宁的,不是池儿,而是她阮青柔。
遗弃池儿,针对瑶儿,那都是阮青柔教唆她做的。
当然,决定权在她,她并不无辜。
是她糊涂,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
如今,事已至此,再多悔恨也是徒劳。
池儿已死,人死不能复生,她以死谢罪。
最可怜的是瑶儿。
孩子都有了,嫁给凛郡王多好,偏偏又被宸王搅和得失了婚,被世人嘲笑。
虽然宸王的确可怕,可凛郡王也太窝囊了吧?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就放弃了。
还有瑶儿,也太不把婚姻大事当回事了,宸王让她和离她就和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她那一身反骨呢?
合着她那一身反骨只是针对她?
不对,哪哪都不对。
谢芳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凛郡王少年英才,有勇有谋,对瑶儿更是百依百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窝囊废。
而瑶儿,自从离家出走后,就一身反骨,谁也逼她不得。
她连宸王都敢背叛,会这么乖乖地听宸王的话?
他们的和离,虽说是宸王造成的,可他们竟然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这未免也太过诡异了点。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君阡凛......
总觉得他那张脸似曾相识。
不是因为他是君阡凛,而是,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另一个人身上,就曾见过。
会是谁呢?
很久很久以前。
至少有十来年了吧?
那张脸似乎很小。
是一张孩童的脸......
池儿?
想到这,谢芳菲惊出一身冷汗。
怎,怎么可能?
池儿早就死了......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谢芳菲就忍不住往这条路上想。
或许,是她太过渴望池儿活着了。
那样,她的罪孽能少一点。
越想,她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瑶儿与他在一起时,关系很亲密,但那种亲密,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兄妹。
瑶儿怀了身孕,凛郡王怕她受人非议,谎称孩子是他的,所以才会有那么急的婚书。
因为是兄妹,所以在宸王逼他们和离时,他们没有半点反抗。
看着像是屈服于宸王的威压,其实是趁机脱身。
既让瑶儿的孩子有了名正言顺的父亲,又能摆出尴尬的夫妻关系,一举两得。
可如果凛郡王真是池儿,他为何不与瑶儿兄妹相认?
是了,他是被她遗弃的,兄妹一旦相认,他就又成了她的儿子。
他是恨透了她。
不想再与她有半点关系。
所以兄妹俩只在暗地里相认。
如果凛郡王真是池儿,知道她快要死了,会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吧?
想到这,她又是一阵苦笑。
怎么可能呢?
他巴不得她死吧?
毕竟,当初,是她亲手将他遗弃在原始森林的。
距离谢府不远的凉亭中,君阡凛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跪在雪地里的谢芳菲。
阮青瑶走到他身侧,低声道:
“哥,想认的话,你就上去认吧,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不认。”君阡凛淡淡地道。
阮青瑶一愣,问:“那你为何深夜来此?”
她收到消息,说谢芳菲在此长跪不起,因为不放心外祖父,所以她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看见自家兄长呆立在凉亭。
不是来相认的,那是来干嘛的?
君阡凛淡淡地道:
“我只是过来看一看,现世报,到底是怎样的。”
不等阮青瑶开口,他接着道: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看一看,临死之前,她是否也会有一点点善念,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想看一看,当初那么狠心,将亲生儿子遗弃在原始森林的人,内心,是不是真是铁做的。”
“我想看一看,她的忏悔,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我想看一看......”
听着君阡凛的喃喃低语声,阮青瑶心中一阵酸楚。
为人子女,谁不希望父母长命百岁呢?
如若不是被父母逼到绝境,子女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