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戏言。
更何况,还是当着满朝文武,他国太子的面。
开弓没有回头箭。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皇帝既然开了口,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想徇私都不行。
满朝文武全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一直以为君阡凛温润如玉,识大体知进退,如今看来,竟是一个不怕死的愣头青。
君阡凛跪直身子,一字一句地道:
“微臣没有撒谎,微臣与青瑶县主,千真万确已经成亲了,此事,京兆尹赵大人可以作证。”
什么?
还有证人?
而且还是以刚正不阿闻名天启的京兆尹赵大人?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众人再次石化。
庆文帝勃然大怒,正想训斥,赵大人早已出列跪倒,赶在庆文帝怒吼之前大声道:
“禀皇上,凛郡王的确没有撒谎,他与青瑶县主成亲了,微臣身为父母官,在他们的婚书上盖章签字,微臣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且,衙门有保管婚书的义务。微臣只是,按规矩办事。”
“好一个按规矩办事!”
庆文帝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道:
“跪着,回头朕再收拾你。”
然后,他转眸望向君阡凛,怒吼:
“君阡凛,你若真与阮青瑶成亲,为何不向朕禀告?你俩在朕面前假装未婚,这就是欺君!是要砍头的!”
砍头二字一出,金銮殿上一片沉寂。
满朝文武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君阡凛连忙解释:
“皇上,微臣与阮青瑶,昨晚才刚签下婚书,连酒席都还没来得及办,微臣现在向皇上禀告,已经很及时了,微臣总不能昨晚签完婚书就半夜闯进宫向皇上汇报吧?”
什么?
昨晚才签的婚书?
君阡凛还真不怕死。
这都敢说?
这不是公然与皇上作对吗?
三天前,纳兰灼就已经在金銮殿上向皇上提出求娶青瑶县主了。
皇上为了给宸王缓冲期,定下了三天的期限,让宸王自己找纳兰太子商量去。
说是商量,其实是把球踢给宸王。
皇上这边的态度其实是很明确的,就是要赐婚。
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宸王都不敢抢先一步与阮青瑶成亲,凛郡王是怎么敢的?
大伙这么想,可真是太冤枉宸王了。
事实上,宸王比谁都想抢先一步与阮青瑶签下婚书。
只是,他派人暗中寻找阮青瑶,都没找到。
他自己也曾深更半夜出去寻找过,同样也没找到。
他甚至还找过京兆尹,想代替阮青瑶签字,以一人之力签下婚书。
刀都架在京兆尹脖子上了,京兆尹死活不答应。
宸王当然不可能真把京兆尹杀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没能做到的事,君阡凛却做到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是找到了阮青瑶,还是代替阮青瑶在婚书上签了字?
可瑶儿爱的人是他啊。
就算凛郡王真的找到了瑶儿,又是怎么说动瑶儿在婚书上签字的?
宸王想得头都痛了。
他强按下心中躁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庆文帝瞪了京兆尹一眼,沉声道:
“赵爱卿就是这样按规矩办事的?加班加点给君阡凛办婚书?还真是父母官啊,够贴心的。要不要朕赐你一座勤政牌坊啊?”
庆文帝口中说着夸赞的话,声音却是阴森森的。
他冷笑一声,接着嘲讽:
“只是,如果人人都学君阡凛,赵爱卿你是不是要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命啊?”
“皇上!”京兆尹不亢不卑地解释,“太后派人邀请微臣,微臣不得不从,加班加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微臣一片忠心为皇家,天地可鉴。”
为国为民什么的,说得好听,但身为帝王,不会有太多感觉,因为说这类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帝王要的,是忠君。
京兆尹赵大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全天启人都知道。
这种人,得罪的权贵数不胜数。
可他竟然没被权贵们干掉。
这也是一种本事。
事实上,他的情商是很高的。
他是很懂帝王心的。
在不触犯底线的前提下,他很擅长用一些极有技巧的甜言蜜语哄庆文帝开心的。
太后代表皇室权威,他忠太后,就是忠君。
而帝王最需要的,恰恰就是忠君,而不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