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慎行急忙摆手阻止冷凝儿搞笑,但是不经意间发现那个僧人的耳朵轻轻的动了一下,罗慎行心中一动,但是僧人再也没有异常的现象,罗慎行以为自己看错了,也许这个僧人只是无意中的举动,自己未免太多疑了。
当他们来到偏殿的附近时就听到偏殿里面一个人用不纯熟的汉语嚷道:“随境而转之粗妄念,遮盖自心本相。”
然后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令心坦然住,不擒不纵。”
冷凝儿疑惑的道:“他们说什么呢?他们明明说的是中国话可是我怎么听不懂?他们是不是在猜谜语?”
轩辕低声解释道:“好像是佛经。”
罗慎行淡淡的道:“他们争论的是密宗大手印里面的经文。”罗慎行从小喜欢杂七杂八的书籍,道家与佛家的经典他都掌握很多,偏殿里面的那两个人争论的题目正是大手印中的两个观点。
那个汉语说的不熟练的人说的“随境而转之粗妄念,遮盖自心本相。”的意思是颠三倒四的胡思乱想遮掩了自身光明的自信本相,要求修密的人首先要断除妄念,否则妄念随境而转,攀缘不息,根本就不能见到自心本相,是流浪在生死的轮回。
而另外的那个人说的“令心坦然住,不擒不纵。”先要让修密的人心坦然,不要有住著,不要有烦恼,不要有束缚,坦坦荡荡。但是妄念不断的时候既不要擒住它,也不要放纵它,任其自然。妄念来的时候不理睬它,这是所谓的不擒不纵。
罗慎行这次没有注意到那个带路僧人的耳朵又耸动了一次,罗慎行以前总是自己翻阅典籍,佛门的公案中记载了许多的高僧通过互相辩驳来达到修行上的进步,可是罗慎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兴致勃勃的快步走了上去。
谭静雅自诩为中国通,而且自认为对于中国的玄学属于专家的级别,可是偏殿里面的那两个人谈论的内容她却一句也听不懂,因此谭静雅紧紧的跟在罗慎行的身后小声问道:“小弟,你听得懂吗?”
罗慎行点点头,然后把眼睛凑到了门缝上往里面张望,就在罗慎行往里面看的时候偏殿里面那几个人的目光立刻投射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正是清阳道长,罗慎行欢呼一声丝毫不顾礼貌的推门冲了进去。
清阳道长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罗慎行知道自己太唐突了,尴尬的对偏殿里的人点头道歉之后坐在了清阳道长的身旁,冷凝儿和谭静雅见到罗慎行进去了,她们两个也不客气的走了进来坐在罗慎行的旁边。
轩辕和红尘刀客自从在报国寺遇到罗慎行之后便一直与他在一起,但是他们可不敢和罗慎行他们一样直接闯进去,红尘刀客在打开的房门上敲了三下等待里面的人允许自己进去,可是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不耐烦的道:“哪里来的混蛋?一点儿规矩也不懂。”
红尘刀客没想到罗慎行大呼小叫的直接闯进去都没关系,可是自己有礼貌的窍门反倒挨了骂,轩辕摆摆手直接走了进去,看来里面的人不反对人进来,只是他们不喜欢被打扰,果然轩辕进去之后里面的人看也不看他们,只有罗慎行对他们做了个鬼脸。
清阳道长指了指方才骂人的那个年逾古稀的胖和尚,然后在地上写道:“不了和尚。”
罗慎行这才知道这个老和尚就是师傅的莫逆之交不了禅师,而坐在不了禅师对面的是一个黑瘦的老喇嘛,老喇嘛双目深陷,浑身的肌肉仿佛是生铁浇筑的,比精壮的年轻男子还要结实,方才那个汉语说得不流利的人一定就是他了。
在老喇嘛的左侧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藏袍,以白纱蒙面的女子,女子只有双眼和双手露在外面,其余的部位都被遮掩的密不透风,但是那双眼睛亮如寒星,犹如秋水般清澈,又仿佛深潭般深邃,让人一见之后终身难忘。
那个老喇嘛道:“离妄念,是无为而住之自心性,即智慧光明。”
老喇嘛说的意思是能够离开妄念,而且于行住坐卧一切时中离妄念,这就是无为而住之自心性,这是本来面目显现了。一切时一切处都不著相,心不住一点影子,不要有所求,这就是无为,只要去除妄念,智慧光明自然就显现了。
老喇嘛说的这句经文与道家讲的无为颇有相似之处,但是不了禅师却皱眉苦思起来,不了禅师修行的是禅宗,而现在与老喇嘛谈论的却是密宗的经典,不了禅师已经与老喇嘛争论了好久,现在已经接近理屈词穷的时候,如果换一种经文来反驳老喇嘛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就算输了。
罗慎行在外面听到他们互相争论的时候就明白了老喇嘛以断除妄念为主要观点,而不了禅师则是讲求随意为之,不应该执著于断除妄念这一点,以前罗慎行虽然没有见到过不了禅师,可是他是师傅几十年的老朋友,罗慎行自然对他生出了亲近之心。
罗慎行见到不了禅师仍在紧锁眉头苦苦思量反驳的经文,忍不住低声提醒道:“若以有为为道而修,比不了悟本元。”
罗慎行说的意思是我们假如是有为而修,心里有所住,就有个东西挡住,那就难以成道了,这与老喇嘛的观点相似,所以不了禅师和老喇嘛都奇怪的往罗慎行看过来,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不过罗慎行能够说出大手印的经文已经让他们颇感惊讶了。
清阳道长低声道:“不懂就不要胡说。”
罗慎行伸手在地上划了一条横线道:这位大师说要断妄念,这本身就是妄念,只是以一个妄念来断除另外的一个妄念而已,已经堕入有为而为的误区,要知道妄念尽为智慧,逆缘成为助办,烦恼成为道行。”
不了禅师欣然道:“烦恼即菩提,好!好!”老喇嘛双目低垂双手结印,低声念道:“嗡伯啦伯啦”声音低沉,犹如暮鼓晨钟在小小的偏殿响起,所有的人都觉得头脑一震但是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可是罗慎行却仿佛被无形的大锤狠狠的打中,不由自主的往后仰身,那个蒙面的女子头一次抬头看了罗慎行一眼,然后继续保持结印打坐的姿势。
不了禅师赞叹道:“身口意三密果然不同凡响。”
冷凝儿以为老喇嘛说不过罗慎行所以暗地施展手段对付罗慎行,气愤的道:“你怎么这样无耻?大家是在文明的谈论佛法,你这样出手伤人实在太过分了。”
老喇嘛抬起头道:“我出手伤人?女施主此话何讲?”
偏殿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老喇嘛念出那句咒语之后罗慎行的身体便往后倒,可是他竟然矢口否认,还装的仿佛是没事儿人一样,这样无耻的出家人可算是少有。
清阳道长的脸色也有些不悦,那天宋健秋把自己和不了禅师送到这里之后,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老喇嘛和一个蒙面的藏族女子住在大佛寺,不了禅师好奇的与老喇嘛攀谈之后双方便开始争论大手印,不过这个老喇嘛一直很有礼貌,可是今天却当众偷袭自己的弟子,这让清阳道长心疼不已。
冷凝儿指着老喇嘛的鼻子道:“你刚才念什么翁扒拉扒拉的,分明就是施展气功偷袭,你简直没有廉耻。”
老喇嘛颇感冤枉的道:“我念的是佛心咒,现在还没有到比武的时候,现在只是谈论佛法,我不会不宣而战的。”说完再次结印念道:“嗡伯啦伯啦”
但是罗慎行的身体再次往后仰去,冷凝儿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臭喇嘛,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好欺负?师傅,有人打你宝贝徒弟了,您快出手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