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两下,疼得他不得不大口喘气,随后处于自保地猛然推开了沉袅婷,大步跨上了最后一级阶梯。
不要,不要,不要抱我!
都去死都去都去死!!!
才清醒没几分钟的他突然又陷入了另一个泥潭,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就穿越走廊朝三楼尽头的房间跑去。
沉袅婷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到了石阶上,痛得面目狰狞,可眼见着他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不见,她也顾不着屁股上的疼痛,连忙咬着嘴皮站起来,朝他的方向去了。
然而她还是不够快,等她跑到沉星耀门前时,那陈旧的涂上了黄色油漆的木门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掩上。
眼看着只留了一条细小的缝,沉袅婷几乎想也没想便将手伸进去卡住。
只是他忽略了沉星耀关门的力量,一瞬间那被门框与门沿一齐挤压的感觉让她痛到窒息,连声音都来不及叫唤出声,只是长大着嘴唇颤抖着,眼泪似凶猛的潮水一般涌出。
实在是太疼了,每一秒都备受煎熬,手指处的骨头都像断了一样疼,肤肉像被塞进了无数个刀片切割。
而门内的人不知道是没有看到她的手还是又产生了什么心理阴影,那关门的力道一点也不减,而是更重一些,只那么一下,便见沉袅婷痛哭出声,颤抖着双手大声呼喊:“疼......疼,求求你,开开门。”
眼泪住不住的一颗接一颗落到地上,沉袅婷朝后挣扎着,泣涕涟涟。
许是听到了沉袅婷的哭声,那门缓缓被打开。
对手指的挤压力瞬间消失,沉袅婷如获新生般地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揣进了怀里,朝后退着身子,逐渐背靠斑驳的墙壁蹲下身哭起来。
沉星耀将门打开,神情慌乱地看着门前哭泣的沉袅婷,浑身也发颤,惶恐地看看自己的手。
就在刚才,他像疯魔了一样,铁了心般地觉得沉袅婷和那些人无二,都像是魔鬼的化身,她越是靠近自己,他越是觉得她不怀好意,眼看着她还想伸手进门,便奋力地关上门,发了狠地去挤压她的手。
他们都该死,全都该死。
可这一切都想法却在听见她微弱哭吟的声音时全然被打碎,他只觉心中顿生出一种浓烈的罪恶感与恼怒感,恨不得给上自己一拳。
于是双手很快便卸了力,他缓缓推开门,看到了蹲在地上哭的沉袅婷,心脏也跟着痛起来。
他都做了什么?
为......为什么?
为什么看到她受伤与难过,自己竟然会喘不过气,会如此心如刀割。
双眼泛起酸涩的疼,他慌张地咽下一口唾沫,左看看右看看,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沉袅婷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小团,右手紧紧地藏在腹腿间,头也不抬地低泣着。
虽已经没有被挤压了,可缓了一会儿后指骨那处竟是变本加厉地火辣辣地胀疼着,让她登时生出一股恼意。
耳边突地响起了脚步声,她紧皱着眉头缓缓抬起头。
只见沉星耀垂眸惊慌地看着她,呼吸急促不休,嘴唇先是开开合合,才道:“我......我,对......对不起。”
沉袅婷闻声腾出另一只手擦干净眼泪,本是有怒气想散发的,可在抬头看到他那副可怜的模样时,心又顿时软了下去。
她只是神情不悦,抽噎着半扶着墙壁站起身,摇摇头:“没......没事。”
她说完后,沉星耀依旧看着她,眼底充满着无尽的歉意,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就那般和她对视着。
沉袅婷被他看得难受,透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老旧窄小的房间,才平缓哭腔,有些尴尬地开口:“你...你家有清理伤口的药吗?有的话,我能不能进去.....这个实在是太疼了。”
她颤声说着,终于强人疼痛抽出自己的手,露出手指。
右手出了拇指以外,每一根指上都有一道红肿的压痕,还因为最先沉袅婷挣扎的动作与门缝摩擦而擦破起皮,伤口处往外冒着淡红的不明液体。
沉星耀看清的一瞬,只觉心脏痛得厉害,大脑里的血管突突直跳,而后他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朝前走去,伸手握住了沉袅婷的手腕。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
他越说情绪越是激动,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毫无预兆地便自眼眶涌出,大点大点地低落。
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可他就是好难受,疯狂地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我该死,我该死。”
他抖得厉害,像找不到一个消解点,于是便发狠地煽起了自己巴掌。
这一幕把沉袅婷吓坏了,她连忙伸手控制住他,可她忽略了手上的伤,才一碰上他的臂膀,便又痛得呻吟起来。
又缩回手,神情专注地看着他,摇摇头:“没关系,没关系的,这都不是你的错。”
她不怪他,他知道他本意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
他只是生活得太过压抑了,太过黑暗,才会表现得如此反常。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耀,相信我。”
她注视着他,勾起唇角微笑,随后伸出左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一切都过于自然,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她温柔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抬指抚摸,描摹过他的眉梢,才发现他的五官依旧是那么精致深邃,只不过多带了些少年的稚气,像一朵朵待开的花苞。
就是额头那突兀的红有些煞风景,她的目光扫视过他脸上已经快干涸的血迹,心脏顿痛,轻声细语:“很疼吧,我们先进去好吗?有紧急处理的药没有,如果没有,我现在可以去药店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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