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英堂忽得觉得此景见过。不是在梦里,是在自己的心里,在夏侯府每日的进出里。他忽然知道了面对这样的场景该怎么做,有个人告诉过他。而那个人的话,他从不违抗。
“夏侯家蒙受皇恩,自当报效家国。臣愿为皇上征战沙场,万死不辞。”英堂跪得直直地道。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涌上来,英堂用力绷紧了脸,所幸泪没有流出来。
“啪”一声传来传来奏折合上的声音。“果然是夏侯家,知道报效皇恩。”
英堂无语,只觉喉头哽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来了皇上那句轻描淡写的“退下吧。”
“是。”英堂深深磕了一个头,全身麻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起身倒退准备出去,却见地上赫然躺着一方手帕,正是伊秋胧的那方。此刻“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几个蝇头小字被半遮半掩住了。
“那是什么物事?”皇上忽得警觉地一问,英堂浑身的血都涌到头上了。
御花园的平湖旁,英堂闷闷地坐着,胸口难言的憋堵,想杂碎东西来泄出去!
怎的须臾之间一切都变成了这般模样!越出了他所有的筹谋所有的期许,整个都无法收拾了,却可曾有人与自己商量过?。。。一片狼藉。
皇上将那方手帕要走了,只说那绣花很精致想叫宫里学学。
自己又能有何推辞呢?他是皇上,那方手帕对自己而言别有深意,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极寻常事物罢了。就如同于自己而言这大好年华有无数个去处活法,于他大概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吧。
如皇上所言,终究是夏侯家。
英堂叹了口气。之前旁边站着的阿骁踌躇着,却不敢上前说安慰的话,此刻却跺了一下脚愤愤地说:“爷,我不服!”
英堂知道阿骁要说什么,阿骁总能说出自己心里所想却又哽住的话。
“宫里什么好花样没有,凭什么抢了咱们的?凭什么他喜欢就拿去了,不想想这帕子跟爷是什么来历吗?”
“他是皇上,怎么会管这帕子跟我什么来历。”英堂苦笑了一下。
“人家上战场前都是先行赏鼓士气,咱们皇上,呵,半个子儿没见着倒先抢了咱的!亏咱们夏侯家。。。”
“阿骁!”英堂喝住了他。阿骁却气愤愤地又狠狠跺了一下脚。
不是自己不同意阿骁的话,是他的言辞越来越逼近自己能承受的边缘。“皇宫里头,嘴上小心着些!”说完觉得这语气很像父亲,不禁想苦笑。看着阿骁委屈的神色又心里不忍,强自豁然地说了句:“一方帕子罢了。”
“反正先帝爷不这样。”阿骁闷闷地说。
“你见过先帝爷?”英堂挑眉道。
“没见过。。。我爹说的。”
英堂忽地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笑。是苦涩的笑吧。说来和伊秋胧的这段姻缘,还是先帝爷定下的。
物是人非了。
又坐了一会儿,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平时引以为傲的英俊眉目此刻却纠结不展。水面,凉风,去了西凉塞外,再无此景了。
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