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溜溜达达的走不快,低调行在人间的款阔官道上。
照这个速度,走到同悲盟,顾千秋的伤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不然早到了也是去送菜的,容易被人渣前任砍瓜切菜。
郁阳泽拖家带口、偕老扶幼,此时任劳任怨地在外面赶马车。
顾千秋就边打瞌睡边盘算。
旁边的第五程也是清醒的,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瞪着眼睛看马车天花板,在假装尸体。
哎,还要顺路去一趟离恨楼。
一是“托孤”。
但最主要的,是去看看仇元琛的情况。
闭关这种事情很难说。
主要是看天时地利人和。
运气好的,也许瞬息之间得以顿悟。
运气不好的,几百年关成个疯子也未可知——世上走火入魔者数不胜数。
希望仇元琛不是第二种。
忽然,马车抖了一下,把正在打瞌睡的顾千秋给晃醒了,他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外面传来拔剑的声音,顾千秋心中一惊,刚想出去看看,郁阳泽就收剑了,平静的声音传来:“师父不用出来,是劫道的。”
“哦。”这也是人间常有事。
顾千秋并未放在心上,但躺久了也难受,起身松松筋骨,就打算出去跟郁阳泽聊聊天。
“师父?”郁阳泽看见他。
顾千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边上让点,然后一屁股坐下,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郁阳泽回车里给他拿了个毯子。
“哪儿就这么精贵了?”顾千秋不乐意盖,把毯子裹成一坨,抱在怀里,“这是到哪儿了?”
郁阳泽答了个地名。
然后果不其然,顾千秋完全没听过,装模做样地“噢”了一声。
现在刚好日暮时分,还没落下,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便容易催生出一种惬意的懒倦。
郁阳泽偷偷去看顾千秋。
不知道是不是修了数枝雪的缘故,又或者是时间如刀,神魂的影响之下,这张脸,已经很像他原本的样子了。
特别是在特定的角度去看,几乎一致。
更年轻的顾千秋,至少是郁阳泽没见过的年岁,冷意淡了三分,露出一些明媚的温柔来。
或者……是夕阳的余晖吧。
“盯着我看什么?”顾千秋莫名其妙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郁阳泽摇了摇头。
但这个小孩儿发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顾千秋并不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