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杉便是被蒋庆之大舅哥李盾打的那人,此人的姐姐是严世蕃宠爱的小妾,小妾听到弟弟被殴打,便吹了吹枕头风。
严世蕃这人聪明绝顶,却和裕王一样有个缺陷,那就是好色。看到宠爱的女人哭的如梨带雨,小阁老顿时就丢开了对蒋庆之的忌惮,令人给李焕施压。
李焕无奈,只好去了几次严家赔礼。但严世蕃避而不见。
这是熬鹰,也是表态。
赵文华等严嵩走后,说:“东楼,李焕那边不可做的太过,小心蒋庆之回来闹腾。”
严世蕃揉揉眼角,“从清洗京卫开始,到此次南下,蒋庆之走的这条路与众不同。刚开始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如今呢?”
赵文华说:“京师依旧是千夫所指。”
“南方那边,魏国公徐承宗对他低头了,蒋庆之说什么就是什么。礼部尚书被蒋庆之拿下后,剩下的五部尚书皆对他俯首。守备太监汪岩但凡提及蒋庆之也是赞不绝口。”
严世蕃说:“南京那边被他拿下了,随之是苏松,是南直隶,是浙江……等开海后,福建也难逃一劫。你可知蒋庆之对方外下狠手目标为何?”
“南方……福建多寺庙,是福建?”赵文华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早早就开始布局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严世蕃叹息,“咱们本就在经营南方,特别是浙江和福建两地,此次蒋庆之出手,把咱们的大好局面轻松击破。不能再退了,再退咱们就只有躲在京师坐井观天。”
“周望无能!”赵文华咬牙切齿的道:“竟然任由蒋庆之镇住了浙江。”
“不是他无能,蒋庆之的手段……”严世蕃看着他,“换了你在浙江也无济于事。”
赵文华习惯了在严世蕃这里逆来顺受,被这等羞辱也习惯了,“必须要反击。”
“所以,借着卢杉之事,我便给李焕施压,让蒋庆之知晓,合则两利……”严世蕃眼中多了厉色,“若是他一味咄咄逼人,一味想从咱们的碗中抢食,那就休怪咱们和那些人联手。”
……
永寿宫,严嵩正在提及此事,“……那孩子是个孝顺的,被打后没敢吭声,不过家中不懂事的得知后便和李焕交涉了一番……”
他这番话说的含含糊糊的,就是一个姿态。
——陛下,蒋庆之在南方把我老严嵩的势力弄的七零八落,臣为陛下效力,可也得有人帮衬不是。
您,要不给个态度?
这便是严嵩父子的试探。
道爷淡淡的道:“黄锦。”
黄锦上前,“陛下,此事东厂有密报,那日卢杉喝多了,便开口辱骂长威伯。李盾正好也在,听到卢杉辱骂自家妹婿,便怒了,上去理论。二人争执不下,便大打出手。卢杉不敌。”
这番话很中肯,但和严嵩获得的消息差距很大。
——那李盾无礼动手,卢杉只是招架。
这是单方面被欺负。
这也是严嵩敢于把此事捅出来的底气,顺势想试探道爷。
蒋庆之在南方折腾了一番,严党的人叫苦不迭,纷纷来信求援。
严嵩能怎么办?道爷盯着呢!他不好出手,只有一一安抚,让那些人蛰伏低调。
但不能长久这般不是,若是只挨打不反击,人心就散了。
一旦少了党羽,严嵩父子孤掌难鸣,不等蒋庆之出手,那些士大夫就能翻脸把他们拉下来。
如今别看士大夫们和严党眉来眼去,可大伙儿心中都有数,但凡有机会,双方都不会手软。
合作中有斗争,斗而不破,这才是严党和儒家当下的关系。
严嵩看似恭谨的低着头。
道爷的声音传来。
“黄伴。”
“陛下。”
“你说,该不该打?”
“该!”
严嵩脊背一冷。
陛下这是……让老夫坐视南方严党被蒋庆之打压?
“另外,严卿。”
“陛下。”严嵩抬头,见道爷神色淡然。
“既然是家事,且等庆之回来你二人商议解决。”
“是。”
蒋庆之那厮回来后听闻此事,卢杉唯有跑路一途……严嵩无奈低头。
“陛下。”一个内侍进来禀告,“长威伯回京了。”
这般快……严嵩失态抬头。
见道爷眼中浮现了一抹如释重负之色,随后是轻松一笑。
“那瓜娃子,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