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顾忌你直说。”否则军医们不会特特来和他说这个。
王军医把话在心里斟酌了又斟酌才道,“用药或许可以控制发热的情况,但是,这药会伤及经脉,恐怕,”瞅了瞅林延恩,一咬牙道,“十少爷的右腿怕是要落下病根。”
没有王军医预想中的暴跳如雷,林延恩的声音很镇定,“落下病根是什么意思?”
“不良于行!”王军医声音发沉。
“留下病根的可能性多大?如果不用药会如何?有没有其他办法?”林延恩一连三个问题。
王军医难掩愧疚道,“有后遗症的可能是八成,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如果不用药,十少爷吉人天相许是能撑过这一关。可是这么继续发热,有可能会伤及神智,且拖延时间久了,到时候怕是用药也回天乏术,只能截去恶化的右肢。”
说到后来王军医背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不敢迎视林延恩几乎噬人的目光。
他也知道这个决定难做,用药,八成会落下残疾。
不用药,运气好,扛过去,皆大欢喜。运气不好,烧傻或者截肢。
勃然色变的林延恩恨不得命人将这一群没用的东西推出去斩了,这叫什么治疗方案,最好的方案居然要听天由命。
可是林延意还得靠这些人,当下忍着暴虐的冲动,嘶哑着声音道,“你们一群人就给我这个结论!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军医不约而同都跪下请罪,时间不等人,王太医还只得战战兢兢的提醒,“请林世子尽快做决定。”
林延恩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后肃声道,“用药。”起码命还在,腿还在,他不能想象林延意神智不清和残缺的模样。
这也是军医等人希望林延恩选的,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忙围在一块开始接下来的治疗。床前帷幕一拉,将外面人的视线隔绝。
林延恩怔怔的望着帷幕上摇晃的影子,眼前浮光掠影般滑过昔年的种种。
林延思出生的时候,他也才三岁,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林延意出生时,他已经记事,他还常拉着林延思对着重华的肚子教他喊妹妹。
可是在两人的期盼下,妹妹还是变成了弟弟,刚出生时的林延意,红通通皱巴巴的模样,他至今还记得。等林延意长得白白嫩嫩了,却随着父母去了福建。然后几年才见上一面,每次都是匆匆,刚熟络起来又分别。
后来父母弟妹回了京城,一家团圆,可是他开始当差,空闲时间有限又有更小的弟弟妹妹在,且林延意懂事完全不用他操心,对林延意的关注便少了。
直到这次出征,兄弟朝夕相处,林延恩才发觉对这个弟弟他了解甚少,之前关心也太少。他正打算好好补偿这个弟弟可是……
林延恩突然又想起穿着铠甲的林延意,立在烈日下站岗站的汗如雨下却没仗着身份说要休息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