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依旧是普通的房间,不过没有冲天的屍臭味,衣柜和床铺上也盖了防尘的白布,观感好了不只半点。
镂空的窗子推开,外头漆黑一片,只有幢幢树影,和风过林间,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把行李安置好,于雁无奈的转头看向身後赶也赶不走的聂某人,「你来我房间g嘛?不会要我跟你睡一间吧?」
「哎呀,你想多了小神医,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嘛!」
「……」再编,我不可能相信你的鬼话。
「是说小神医啊,我们刚来的时候,你问我对东湘屍毒案了解多少?」
「喔,那个啊。所以你知道多少?」于雁捧起餐盘上的白米饭,第一次觉得什麽都不加的白饭也这麽好吃…
「你居然还记得把饭带出来…」刚才他只顾着逃离那两人的粉se泡泡世界,完全没注意到nv人手上端着的餐盘,真亏于雁能注意到。「东湘屍毒案…也是一桩悬案呢,来的毫无预警。据说一开始是井水被人投毒,喝下的人皮肤冒出像屍斑的斑点,红肿、发烧、呕吐、昏迷……si的人越来越多,那是大家都以为是一场瘟疫,忙着求神问卜,希望老天息怒。谁知道过没多久,有人在夜晚街上看到本该si去的村民,眼冒红光行屍走r0u,见人就咬,皮肤也变得黑青,像殭屍那般……很快的,被咬伤的人陆续si亡,也变成了那副样子。能逃走的人都逃走了,不能逃走的只能留下等si。家畜si去、花草枯萎,一个繁华的城市瞬间衰败,变ren人畏惧的鬼城。」
「欸…你知道的很清楚嘛。」于雁抬头,「好意外喔。」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让你觉得意外…小神医,嘴角沾到饭粒了。」聂承封轻笑道。
「啊……」于雁自然的把饭粒t1an掉,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这令聂承封有些失望。小神医怎麽就没有小nv孩专属的天真浪漫呢?他家小妹妹就会害羞,会用软糯的嗓音喊他的名字,露出恰到好处的可ai微笑,然後把刀子刺进敌人的身t里。「你问我这个做什麽?」
「看你了解多少,我才知道要不要从头开始讲嘛,虽然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吞下最後一口白饭,注意力转回餐盘,她才惊愕的发现:白饭!居然!有!配菜!
她刚刚都在吃什麽啊啊啊!
聂承封没忍住笑出了声,迎来于雁的杀人视线一枚。
「啧!」
「别生气小神医,」看nv孩脸颊微微鼓起,天知道他多想戳戳看啊!「你说湘城屍毒怎麽了?」
话题拉回,于雁瞬间忘记刚才的尴尬,「只是想告诉你,井水内投下的不只是毒,还有蛊虫。」
聂承封神se一变。「蛊虫!?」
「没错。水榭虫,听过吗?身躯上包覆着坚y的透明外壳,身形狭长如蠍,常寄生於水边木枝。好食人血,额上的触须能分泌一种破坏人脑神经的物质,被寄生者会呕吐发烧,随後陷入五六天的假si状态,再次醒来,神智被彻底侵蚀,变得像殭屍那般好x1食血ye。」
「所以那些居民si而复生就是因为…」
「因为水榭虫。」于雁肯定的点点头,「然而,你不要以为事情那麽简单喔,这些水榭虫其实是人为培育出来的产物。」
「啊?」聂承封愣住,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培育蛊虫的也不在少数,可难度摆在那儿,能把事情ga0这麽大的还是世间少有。「谁这麽厉害害?妧族?」
传说妧族的祖先是上古时期冥界六炎中的的蛊王,擅长c控蛊虫、咒杀、巫术等。虽然听起来是不折不扣的恶人,可她也流传下许多关於敬神奠仪的流程及规矩,可以说是一手促成神祭的先驱者。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在上古的一片混沌中存活,甚至占有一席之地,冥界六炎哪个不是心狠手辣?蛊王已经是其中名声较好的了!
「现在以养蛊为生存手段的也只剩他们了吧。可惜当年人们为了根除恶蛊杀多少妧族,如今的她们也在走下坡了。」和这座城一样。
重振二字,听着简单,可又有多少成功案例?东湘城就算把屍毒清除,人们仍然会害怕再次复发,当年根除恶蛊事件後,妧族人虽证明了蛊虫不全是恶,但众人心中对蛊的排斥还是没有缓和。听到那只鬼娃可以那麽正义凛然的说出重振东湘城这几个字,她觉得可笑之余,似乎有着一丝…期待?于雁轻叹,只能说,看见自己如今踏足的土地日渐堕落,心中真不好受…更何况她还是医师呢。
「唔…小神医?」这麽难过吗?「难不成妧族有你的故人…?」于雁似乎没有听见,像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安静的坐在窗边,头靠在手臂上,双眼望向远方,遥遥望着城市的方向,垂下眼。
夜晚的风带着冷意,从大开的窗口吹进屋内,吹乱了床边nv孩的秀发,也遮盖了她莫测的眸se。
「……」这是怎麽了?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他愿意听她说呀!
聂承封无声叹息,轻手轻脚的离开,小心的关门不弄出一点声响。老实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于雁有莫名的好感,这就是老爷子常说的,让人忍不住想照顾吗?他那时还嘲笑是老人才有的恋童情怀呢!
回自己房间准备睡下时,他终究压抑不住好奇心,往林妍和鬼娃娃的房间看一眼。
只见清秀温柔的少nv把布娃娃搂在怀里,开心的诉说什麽,娃娃听着,一边点头应和,又大又圆的眼睛诡异的流露出似水的柔情,片刻也不愿把视线从少nv身上移开。
聂承封:「……」嗯…啊…啧。
就不该有这该si的好奇心!
隔天。
太yan从开启的窗户ch11u00的照在脸上,金se的光芒刺的于雁睁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晨间独有的青草混着泥土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唔…我睡着了?聂家的…哪去了…」nv孩嘟哝,从窗台跳下,早晨的地板有些凉,她缩回脚,目光在房内搜索鞋子的踪影。「我的鞋咧……」
「小神医醒啦?」房门被推开。
nv孩睡眼惺忪的看着来人,「我居然在窗台上睡了一宿…」难怪浑身都在痛,骨头好像要散架了!「林妍跟那只鬼娃在g嘛?」
「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问这个吗……他们感情好得很,像久别重逢的夫妻一样你侬我侬。」聂承封耸肩,「对他们这麽感兴趣?」
「…只是思考了一晚上突然有些好奇恋ai中的人眼睛是不是都会出问题。」她打个哈欠,端过蕃薯伴稀饭囫囵吞枣的吃着。
「呵呵,谁知道呢。」男人慢条斯理的捧起碗,「等等收拾下就可以进城了。」
「唉…东湘…好久没来了呢。」于雁叹气,「上次来东湘是屍毒爆发後没多久,身为医师,看到新的毒物自然得去凑个热闹…」
「结果呢?」
「结果啊…我见到了一位朋友。准确来说也不是我的朋友,是我师父…的朋友。」
居然愿意说过去的事吗?还以为她会闭口不谈呢…聂承封讶异,但耐不住心底好奇,等着nv孩说下去。
于雁抿嘴,忽然问了毫不相g的问题:「喂,聂家的,你有亲人si在这场屍毒案中吗?」
怎麽又不说了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麽要问这个…但,有。」他没忽略听到有字时nv孩的倏然紧绷,「是我一个不算太亲的姐姐。不过我们家对亲情的态度一项很淡薄,我对她有印象是因为…以聂家的角度来说,她是异类。」
「欸?」于雁睁着深褐的眸子,语气带着做作的天真,「专门生产异类跟怪咖的聂家居然也有被称作异类的存在?」
「…咳咳,小神医,什麽我感觉聂家有人得罪过你呢?」聂承封一顿,差点被稀饭呛到。
「哼,知道就好。」
「还真有啊?我只是随口说说…总之,那位堂姐,是聂家没天赋的孩子之一。一般来说,没天赋的小孩生在聂家是一种罪,他们通常活不了多久就在严苛的训练中si去…然而那位姐姐…不得不说,她有一张很会颠倒是非的嘴。」男人面露不屑,「她认为没有天赋是父母亲的错,摆出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姿态,在家主面前哭诉。」
「这种人没有当场被砍si?」于雁不可置信,她最讨厌这种把错都怪在别人身上的家伙。
「没有。不只你,全部人都很难以置信…家主是不是老糊涂了。不过後来我们也发现,家主只是闲的发慌,想找找乐子,被那位姐姐刚好撞上了。」
「所以她活了下来。可家主的一时兴起似乎被她误以为是喜ai,开始肆无忌惮…她曾在家主面前w蔑我强行…她,结果谎言被识破就开始到处宣扬我是杀害母亲兄弟的无情冷血杀人狂。」聂承封g起嘴角,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後来嘛…被我妹妹戳瞎了一只眼睛,终於停止她那无礼又无脑的愚蠢行为了。那时我真的由衷感谢我亲ai的妹妹…虽然她会晚上拿刀夜袭我。」
「……我知道了,你们家没有一个正常人。」于雁眼睛一ch0u,对於妹妹砍哥哥的戏码表示不予置评。
「还没说完呢,她被妹妹教训後,就开始伴可怜博同情,但那可是聂家耶,同情心这种东西怎麽可能出现!」
原来你也知道…于雁很想吐槽,但看聂承封难得说这麽多家里的事,她还是忍住没有开口打断。毕竟这一路上好像都是她在说话b较多,也该换人说说了…
「发现这招没用後,堂姐在家主面前说,她要学医…虽然我觉得那是譁众取宠,但家主还是同意了,那时我都怀疑家主是不是想乐子想疯了。不过最後也没给她找老师,就要自己0索。」男子视线落在同样学医的于雁身上,彷佛在对「独自0索医术」这件事上徵求意见。
「很难吧?虽然独自钻研得到成就的医师不是没有,但终归是少的。江湖医生再怎麽说都很难超越正规药阁出生的医师。毕竟药阁在各处名声都好,长老们就是连四大家都得为其让道的存在,更别说阁主了。不过药阁的人地位越高x子越怪。」nv孩似乎想到了谁,不悦的轻哼。
「总之我那位堂姐,医术学了半吊子,却不知为何对自己极其有自信,听到东湘出事,第一个冲上前要求帮忙。」
「结果客si他乡?」
「答对了!小神医真聪明~」聂承封笑眯眯道,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不喜欢的人离去的幸灾乐祸,平淡的单纯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欸…真是冷血,不愧是聂家的,我欣赏。于雁在心底评价。「咳,总之,我也许、可能、应该、大概……会故意放走那位造成灾害罪魁祸首…大侠您意下如何?」
大…大侠…人生第一次被这样称呼的聂承封捂嘴,努力不让笑声透过指缝溜出来。「这麽在乎我的回答吗?还用上敬语了。」他好笑的看着面前的nv孩。
于雁摆摆手,「哎呀,我知道这个决定很不合常理啊,所以才拜托你嘛,真看到凶手…能不能放她一马?」说到最後,她小心翼翼的抬眼偷觑男人的眼se。
「所以你才会问我有没有亲人si在东湘屍毒案中呀…能告诉我为什麽要放走她吗?」聂承封身周空气一瞬间凝固,可他神se仍旧平静,彷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那般单纯。
「……如果,我说不行呢?」
男子端起冲泡的几乎没有味道的茶水,轻抿一口。
啊啊,果然会拒绝吧…任谁听到这种要求,都不会答应吧?毕竟那可是还得数千人si亡的凶手啊,怎麽能说放过就放过。更何况还拿不出理由…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她低下头,咬紧嘴唇。
「小神医,你的这个决定,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旅程吗?」良久,聂承封放下杯子,瓷杯撞击铁盘发出的声响彷佛敲在于雁心上。
「欸?」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吗?「我一定不会让她g扰我们旅行的!」她信誓旦旦,实则内心慌乱,那位妧族小姐、屍毒制造者、蛊王後代,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呀!那是师父的朋友,不是「她的」!
「唔…虽然很希望小神医告诉我理由啦…」聂承封遗憾的唉叹,原先严肃的氛围散去些许。
呃……
察觉nv孩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男子噗哧一笑,「你觉得没问题,我也没意见。毕竟那位应该是你的朋友。「不过要是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说到最後,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
「嗯…」于雁拧眉,原本心中所想的、说服的话过滤一遍後,她一脸严肃的回答: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