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话匣子,便是止不住的絮叨话。
“你呀,要进学要读书,咱们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不好天天吃肉,吃个蛋也算是沾荤腥了。官人,我瞧你这两日苦读廋了些,要不,我把那公鸡宰了,搁些冬菇熬一锅汤?”
“当真?”被叫做官人的男子眼睛一亮。
原先他坐在窗棂下的书桌上,拿着一本书只是糊弄糊弄媳妇,好逃过她那絮絮叨叨的话匣子。
要他说,媳妇啥都好,勤俭持家,还支持他读书,就只一点不好,太唠叨了!
不过,这个唠叨他喜欢!
冬日里来一碗蘑菇炖鸡汤,泡发的香菇将凝藏了一个夏日秋日的香气散发,和肥美的大公鸡一道,大火里走一遭,那香味是一道一道地叠加……
最后,再成了一碗馥香浓郁的鸡汤。
寒风呼呼的冬日里吃上一碗——
啧啧,这小日子别提多美味了。
大官人傻乐了。
“不了不了,只剩一只公鸡了,开春还得抱蛋,没了公的可不成,再说了,官人你每日要早起勤奋苦读,没了公鸡打鸣,该起不来了。”还不待男子应话,左思右想,妇人又改变了主意。
男子翘起一半的嘴角都僵在那儿了,瞧过去有几分滑稽。
他就知道!
他就是媳妇开话匣字的搭头,耳朵听听就成,过了心,那就是他自己不懂事了。
……
鸡寮里。
潘垚瞅了瞅窝在媳妇堆里的花羽大公鸡,天儿冷,毛羽丰厚的鸡都挨在一起,花羽的大公鸡少运动,冬日还养了点膘,这会儿眼睛滴答答地转,脖颈微动,瞧的方向,还多是潘垚所在的位置。
公鸡是至阳之物,和大黑狗一样,眼睛能瞧到寻常人瞧不到的,要不怎么会有闹鬼之家鸡鸣狗跳之说。
它瞅着潘垚,因着她身上的炁息干净,倒是没有乱叫。
潘垚:“嘿,倒是挺机灵模样,不单单眼睛利,还知道躲风偷懒,刚刚差点就小命不保了知道不?打鸣不能懈怠,这是工作。”
潘垚起身,虽然元神不染污垢,她还是拍了拍身上,一边拍,一边思忖着眼下的情况。
官人?
进学科考?
还有——
潘垚瞧了瞧天色,感受着这寒冬腊月的冷风。
鸡鸣破晓,远处有了鱼肚白,如此一来,天光也不若方才昏暗,隐隐能瞧见蜿蜒的泥巴小路,路两边是落尽了叶子的树干。
此时冰晶凝结,一片的冰天雪地。
这是冬日。
她记得,去灌湖村的那一天明明是秋日,还是初秋时分,不怕冷的还只穿着短袖衬衫。
再是跳丸日月,时间门流转极快,也不能眼一睁一闭便是冬日呀。
时移世易!
潘垚万分确定,五星聚星力倾下时,水底起的旋涡将自己带到了另一个时空。
府君呢?
潘垚想起飓风旋涡起时,那道将自己卷起的白色影子,那将飓风和水压隔开的一幕,和前世落水那一次何其相似。
只是,这一次没有再听到有人唤着自己。
“府君?府君?”潘垚四处探看。
鸡寮的屋顶比较矮,她这两年长个了,还得躬着腰在那儿瞧。
瞧了一通,没有瞧到玉镜府君,潘垚有些泄气。
难道去了别的地方?
亦或是就自己掉到了时间门缝隙?才这样一想,潘垚连连摇头。
不会不会,哪里就自己这么倒霉了?
最后,她的视线一转,落在了一直盯着自己瞧的大公鸡上,几经犹豫,杏眼眨了眨,还是小心地喊了一声。
“府君?”
大公鸡啄了地上的两粒稻谷。
潘垚:……
好了,她知道了,这不是府君,可以不用喔喔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