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二十多年的时间,小蛇就能长成这么一大坨?
翁志仙想着方才瞧见的蛇身,那都不能说是蛇,得说蟒了吧。
诡异的,一人一妖都在感叹年月可怕,直让记忆中的人和妖改头换面,全然不一样,也是俗称的杀猪刀。
潘垚也意外,赤练竟然是咬了翁志仙的那条小蛇。
……
另一边,赤练想着,那时大榕树用自己的机缘换了翁志仙的生机,小孩醒后,摸着手,没有瞧到伤口,还以为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又捡了些柴禾,跌跌撞撞地下了山。
那时,自己满心懊恼,瞧着树干上微浮的人脸,是又悔又恨,悔恨自己迷糊,竟然咬了人,也气那小娃娃不顶事,皮脆成这样,只这样咬一口,破了点皮,竟然就中毒死了?
明明她就不是什么剧毒的蛇!
可她也知道,归根究底,和小孩没半点关系,咬人的是她,决定救人的大榕树,由始至终,小孩只是被动的承受。
下山时候,她送了小孩下山,心里难过得厉害,也迷茫得厉害。
大榕树没了化形的机缘,以往清幽又漂亮的月亮湾,那条自己打小爬到大的气根,最喜欢的窝,每瞧一眼,莫名地就难过一次。
吞吐起月华都不得劲儿了。
后来,她蜕了蛇皮,化了形,山里来了个蔷薇花妖和虎妖,瞧着大榕树那浮着木脸的枝干惋惜不已,问她要不要一道下山,她想了想,便同意了。
“你应该不记得,”赤练解释,“有一回冬夜,你爬了树洞,我就在洞里,把你给咬了……”
“我记得!”话还未说完,翁志仙便打断了,“小大仙帮我瞧了,我也都记起来了,小大仙告诉我了,是大榕树将机缘给予了我,我这才活了命。”
潘垚点头,“对,他之前很是倒霉,生活中大灾小灾不断,我恰巧碰上了,就帮他瞧了瞧。”
“是生机和死炁交缠,有人用自身机缘续了他的生机,顺着那炁息,我们寻到了月亮湾,瞧到了大榕树。”
“对不住,”赤练面上有着歉意,“是我那时睡迷糊了。”
她才知道,翁志仙续了生机,竟然还要倒霉过日子。
翁志仙是个心大的,没办法,心要是不大,这二十多年大灾不断,小灾不停的,他没给折腾死,自己也得怄死了。
听到蛇妖这话,翁志仙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
“嗐,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大冷的天爬树洞里睡了,也不知道先瞧瞧有没有蛇,说来也庆幸遇到你们,要是普通的蛇,我被咬死就是咬死了,哪里还有命倒霉。”
“小大仙,”翁志仙朝潘垚看去,“我的劫算是过去了吧。”
潘垚替他瞧了瞧,肯定地点头,“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以后的日子,一定顺顺当当。”
“好好!”翁志仙喜得不行,他总算是摘了瘟生的名头了。
“以后啊,我努力赚钱,攒了钱,回头也去老庙街那儿相个对象。”
老婆孩子热炕头,以后啊,他翁志仙的日子也能过得美滋滋!
因为瘟,旁的还好说,就翁志仙的人生大事被耽搁了,大侄女儿都送嫁了,他自己还没个对象,在村子里都剩成了老光棍,明明他还挺勤快的。
潘垚:“叔,我送你的符呢?”
要不是有蛇妖,翁志仙这最后一道坎可不好过,潘垚是画符人,此处却没感知到自己画的符的符力残存炁息,一时也有些好奇。翁志仙:“刚刚路上载了个一家三口,都是去瞧马戏的,小娃娃贪耍,吃着糖还念叨马戏好玩,闹着还要再去,这不,糖卡喉咙了,差点丢了命,这不,我就把护身符先给他用了。”
赤练言简意赅,“那小孩命魂差点离体,是黄符护了一程。”
潘垚对翁志仙肃然起敬了。
别人不知道,可她清楚,翁志仙给出的不单单是一道符,简直是他自己的一条命。
她知道,而他也知道。
可他还是给了,没有过多的犹豫。
潘三金也佩服,伸出个大拇指,“翁老弟好样的!”
翁志仙有些羞赧,“没,没你们夸的这么好,我也没想太多,总不能见着小孩没命吧。”
“我还想着,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寸,明儿就去芭蕉村寻小大仙,请你再帮我画一道黄符。”
哪里想到,他就还这么寸了!
还好遇到蛇妖了!
翁志仙牵了三轮车,准备回去了。
他颇为庆幸,三轮车这吃饭的家伙也被蛇妖护着,没有磕到石头,就连手电筒也没坏,今夜算是虚惊一场。
大吉利是!
“翁叔,”潘垚唤住翁志仙,指着地上那块砸在地上成坑的石头,道。
“大灾即大财,这块石头你带回去,空的时候拿去城东的奇石市场,让人帮忙解了,里头有芙蓉石。”
方才的望气术下,潘垚正好瞧到,这块落石周围氤氲着藕尖白的岚雾,粗糙的石头面里是芙蓉石。
质地通灵细嫩,是芙蓉石中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