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黑山羊之触,被陆语哝分为四个触手尖尖。
前三个尖尖分别藏匿在成功进入拱门的少女的提篮内,成功蒙混过关。
因为不是本人进入金雀花园,所以她系统界面的支线任务进度一动不动
最后一只触手尖尖,则被陆语哝安排着紧紧跟随那位“紫苜蔌夫人”。
……
“咪……咪呜。”
星空色的海兔像果冻一样在占星者的肩上蠕动着。
四名玩家在漫天的金色雀鸟之下驻足,他们看见少女们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后,也发现了这铺天盖地的监视的眼睛。
所以占星者的第一次占卜,就和这些雀鸟有关:“这些雀鸟是否由塔罗小镇镇长操控?”
咪咪翘起柔软的身体边边,摆了摆触足,给出答案——不是。
如果不是的话……
“这些雀鸟是否由神奇的百灵鸟操控?”
咪咪在占星者的肩上蛄蛹了一下,这次的答案变了——是。
除此之外,占星者衣领上别着的星空图案胸针也跟着闪了闪。
这枚胸针是一件a级特殊道具,具有一定的护符功效,如果占卜结果不幸招惹了污染,它能对污染进行一定的净化,如果污染过高的话净化无效,除此之外,它还能起到一个指示道具的作用。
像现在这样闪烁的情况,就代表刚刚的占卜涉及到了旧神之卵的力量——很可能就是“神奇的百灵鸟”。
海盗皱起了眉头:“如果‘神奇的百灵鸟’就是这个副本的旧神之卵,那这个小镇的女婴……可能都是潜在的污染者。”
一般来说,旧神之卵处于未寄生的状态时,多多少少都会做些伪装、分散力量——比如《绯樱小町》的旧神残秽,比如《莫纳什蝴蝶》里的圣蝶。
直接以异种的形态出现还好说,如果藏在人类的体内,就会像未引爆的炸弹一样,既不容易被发现又很危险——比如《人鱼坠落之地》的伪海民们。
神奇的百灵鸟用歌声“赐福”花种,花种又通过女性镇民的肚子诞生出女婴,这种行为链条很符合污染的隐匿式传播途径。
作为一个a级玩家,海盗不是没见过无辜者被污染的副本,但习惯不代表麻木,一想到那些鲜活的少女很可能随着主线的推进变成怪物,她就控制不住内心的燥郁。
“也不一定是这样。”影安慰海盗说,“先不说我们还不确定那是不是旧神之卵,就算是,未被完全催发的旧神之卵力量也有被取出来的可能。”
获取旧神之卵的方法并不止杀死对方一种,诱捕、逼出……都是可以采取的手段,只是一般玩家图省事和成功率,都更习惯用杀戮的办法解决。
毕竟,对玩家来说,副本里的只是npc和怪物罢了。
海盗“嗯”了一声,摸着她的袖剑,很快调整好状态:“我没事,继续占卜吧。”
占星者正要继续,他身旁的穆载言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突然走向了路旁的草丛中。
花神塔罗(五)
草丛中藏着一只漂亮而诡异的黑猫。
黑猫的体型介于成年猫与幼猫之间,全身覆盖着乌黑不含一丝杂色的皮毛,毛发浓密而有光泽,看起来非常优美而灵巧,似乎随时可以跃起来,变成一只闪电般的猎豹。
她的瞳色是极浓郁的碧绿,深邃而神秘,当仰头看向穆载言时,那双猫眼里并没有普通小动物看见人类的惊慌或者好奇,而是一种令穆载言感到异常熟悉的冷静。
当男人蹲下身、朝她伸出手时,黑猫顿了一顿。
她抬头看了眼金雀花园的方向,便踩着他的衣袖迅速往衣襟里钻,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怎么了?”
其他三位玩家跟着走过来,正好看见穆载言站起来。
他转身朝向他们时,衣襟前胸明显鼓起了一块,还在微微起伏,像是有一团小动物正在里头转来转去调整位置。
占星者很警惕地提醒:“童话副本里的动物可不能随便碰,让我占卜一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动物。
结果下一刻,一颗终于调整好位置的猫猫头就漏了出来。
连带着一起钻出来的,还有一截耷拉在猫猫头上的触手。
影对这丑不拉几的猩红触手熟悉得很,忍不住“靠”了一声:“「黑山羊」?隐匿者还能扮演动物的吗?”
原本想要占卜的占星者假装无事发生地“咳”了一声,半点不想再提关于占卜的话题。
“应该不能,但这是童话副本。”海盗凑过来看了个稀奇,伸手挠了挠猫下巴,被眯着眼睛的黑猫一爪子拍开,“难怪联系不上……能说话不?”
陆语哝很敷衍地“喵”了一声。
“噢,不能,这下沟通有点麻烦了。”海盗看她又缩回了穆载言的制服衣襟里,像是在躲避什么的样子,也察觉到不对,“塔罗小镇一路上都没看见有猫,看来你的身份有点问题啊。”
因为还没解锁npc专属支线任务,陆语哝也不确定黑猫的身份具体特殊在哪里,主要还是得看金雀花园里有什么线索,以及“爱弥儿”和黑猫是否有什么关系。
穆载言和影知道陆语哝的触手可以穿透空间,所以猜到她已经在调查金雀花园了。
他们把进入塔罗小镇后的经历与陆语哝讲述了一遍,占星者继续占卜了一下“「影」潜入金雀花园是否会被发现”,得到的答案是咪咪异常肯定的叫声。
“「影」的技能挺隐蔽的,如果触手能藏住不被发现但他不能,就代表问题还是出在‘男性’身上。”
“还是先看看「黑山羊」能拿到什么线索吧。”
……
同一时刻,金雀花园。
被触手尖尖选中的三位少女,分别是火红色眼眸的薇薇安、宝蓝色眼眸的矢车菊少女、还有嫩黄色眼眸的金丝桃姑娘。
她们像其他少女一样,一进入金雀花园,就目标一致地向花园正中心走去。
金雀花园是一个宽阔而美丽的花园,天空中盘旋着金雀,四周则围绕着高大的罗马柱与铁艺围墙,墙体上爬满了各种色彩斑斓的爬藤植物。
但最瞩目的还是要数花园中的鲜花本身。
就如镇长所言的那样,现在还是鲜花的含苞期,无数朵半人高的巨型花枝茁壮而富有生机地挺立着,不分种类、不分时节、不分习性……隐约可以窥见花苞含苞待放的娇嫩内里。
在花园的正中心,竖立着一座堪称艺术品的少女雕塑。
金色的少女穿着绸缎质地的及踝长裙,裙摆雕琢成随风飘动的弧度,明明全身都是与那些金雀相同的坚硬金属材质,却雕琢出了极其细腻的肌理感,像是有微风送来浓郁的花香。
那裙摆下伸出的并非双腿,而是一对似是鹿或者牛或者马的双蹄,踏于繁茂狰狞的荆棘。
荆棘勾破了裙摆的下摆,在少女的双蹄上留下鲜血淋漓的伤痕。
这样的伤痕显然会给人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少女雕塑的表情却仿佛完全超脱了那一种痛苦,展现出另一种极端。
她的手臂向上抬起,做出托举的姿势,但纤柔的掌心却空无一物,像是某种献祭的姿势。
她微微仰着头,面容异常美丽,仿佛艺术大师将一切纯真美好的想象都汇聚在这一张脸上,半空中飞舞的金雀搅乱了光影,于是雕塑总是在明暗之间闪烁。
在阳光明亮时,她的表情似是单纯天真的微笑,在阴影笼罩时,她又似乎并不在笑了,原本纯真的面孔显露出一种异常违和的慈爱。
陆语哝操控触手从不同角度来来回回打量了很多遍,才确定她并没有感觉错。——是的,慈爱。
那种本该出现在年长女子脸上的表情复刻到少女的脸上,让陆语哝生理上感到诡异而不适。
她下意识去看雕塑的小腹。
不知道是不是那种慈爱带给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少女包裹在贴身长裙下的小腹似乎异常地鼓起。
但仔细从侧面去看的话,其实雕塑的腰部其实只是有一点点小肚子,很符合正常人体的构造。
仔细看的时候很正常,不仔细看的时候又有很明显的错觉——雕塑有问题,这是肯定的。
在雕塑的石台前,摆放着许多正常大小的鲜花,它们都来自少女们的花篮。
薇薇安在石台前放下一束火红色的朱瑾花,虔诚祷告着:“花神大人,愿您祝福今年的花园繁华而美丽。”
宝蓝色眼眸的少女在石台前放下她的矢车菊,恬静地闭眼:“万花的母神呐,愿您祝福我们的姊妹健康成长。”
嫩黄色眼眸的姑娘捧起金丝桃:“愿女神祝福今年的金雀花节一切顺遂。”
随着她们的话语,漫天的雀鸟就像代替雕塑响应一般,发出了叽叽喳喳的鸣叫,那雕塑双蹄下的金属荆棘似乎枯萎皱缩了一些,雕塑面上的慈爱之色,也似乎比先前更明显。
少女们的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带着她
们的花篮手拉着手离开雕塑,走向她们负责的花圃。
藏在花篮底下的触手挤出几颗眼球往后看去,只见那雕塑纯洁的面容,在接受过少女们的祈祷后、在金色雀鸟的飞舞下,明暗交错、隐隐扭曲……
黑猫在黑发男人怀中不安地甩动尾巴,被后者伸进来的手抚过脊背,有些不熟练且僵硬地安抚。
黑猫双耳后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有人靠近了那座雕塑。
……
陆语哝的第四个视角跟随着紫苜蔌夫人而来。
这位年长的女性在少女们的围绕下进入金雀花园,但进来之后却找借口避开了她们、独自行动。
少女们供奉过带来的鲜花后,都三三两两地找到自己负责的花圃,进行除草、浇水、擦拭叶子、唱歌……等照料行为。
紫苜蔌夫人不一样,她的紫苜蔌花汁被绿□□打翻了,因此花篮中空空荡荡,但她还是来到了少女雕塑前,跪在石台脚下。
她柔美的面容与紫色的眼睛正好对着那些荆棘。
“我需要更多的上等紫苜蔌。”
与虔诚的姿势相反的是,紫苜蔌夫人的表情与语气似乎并没有多尊敬这尊“花神”雕塑,眼底盈满了复杂的情绪——似是恐惧,似是焦虑。
“今年不会有新的紫苜蔌夫人,对不对?”
她语气急促地自问自答着,像是明确知道不会被回答、却亟需某种心理安慰。
“我还没有老,我还有一个儿子。”
她已有细纹的眼角神经质地抽搐着,原本清洗干净的手指深深嵌入石台前的泥土里。
“啪嗒。”一滴猩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身前,渗入土壤。
触手尖尖的几颗眼球盯着那液体被泥土吸收,另外几颗抬起来往上看去,却发现猩红液体的来源——是紫苜蔌夫人的眼球。
原本缠绕着神像双蹄的金属荆棘,像是真正的荆棘一样,尖刺泛着绿意,深深扎进了紫苜蔌夫人的双眼。
淅淅沥沥的鲜血像是雨水一样落入土中,很快有嫩绿的草芽生长而出,以绝对不符合常理的速度抽枝□□,绽开小小的、浓香的紫色花蕾。
这种花,正是紫苜蔌。
陆语哝很确定这就是先前给她叠上了虚弱buff的花汁来源——它们不是正常生长的鲜花,而是紫苜蔌夫人的鲜血浇灌而成的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