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1 / 2)

戏娃娃惊地被口水呛到了嗓子, 发出了奶咳声, 其他孩子们闻声凑了过来, 原先去缠着曹操的曹丕也从隔壁屋里哒哒跑来,口中呼唤曹宏:“二兄, 弟弟呛住了吗?”

曹宏瞥了一眼戏娃娃, 见他他乌溜溜的眼珠子瞪地圆圆的, 惊魂未定地瞅着他, 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心里更加上火。

小四小五两个, 也过来凑热闹, 围在戏娃娃的小床边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有了几个孩子打岔,想与戏志才说话的机会没了,曹宏也不感到遗憾, 既然已经是曹家的儿子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来与他“亲密无间”, “好好聊聊”!

曹家孩子多,相处至今的曹宏已经得出了些许与这群小萝卜头们相处的经验, 这个时候想要引走他们, 只需要祸水东引就成了。

曹宏说了一句:“刚才丕去过了, 现在轮到我去找父亲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四小五果真跟了上去,屁颠颠地跟在他后面,口中嚷嚷:“我也要,我也要找父亲。”

曹丕撇了撇嘴, 暗道一声二哥幼稚,一点都不知道照顾幼小,自己趴在戏娃娃床头看了一会儿,发现没劲儿,还不如去找大哥玩呢!

几个孩子一窝蜂散了,曹宏找到曹操,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就是要父亲抱。

曹操轻笑问道:“怎么今天那么黏人?”

曹宏蹭了蹭他,贴在他胸口的脸上表情阴郁,紧紧抿着唇,生着闷气。

曹操复活他的时候,他都听见了,想要复活一个人,需要付出一年寿命的代价!

当时曹宏就喊出了那句“不”字,匪夷所思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些年来他也没见曹操为了谁能够付出到这个地步,没想到啊,这戏志才竟那么重要,害阿瞒宁愿损失一年寿数都要救回来,他究竟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个谋士,是谋士,那就是下属,用得着对待下属们那么掏心掏肺吗?阿瞒那傻子!

曹宏越想越气愤,气曹操不爱惜自己身体,气曹操看中戏志才愿意为之牺牲一年生命。曹操重视情谊他知道,可下属与家人是不同的,下属损失了,再提拔一个上来就是了啊!

曹宏难以理解曹操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可否认,他对戏志才的敌意正在燃烧,那是自己好兄弟,好父亲在别的地方有了其他崽的嫉意。

家中那么多小娃娃都是曹操的血脉,他与他们相处亲切,真正将他们当做好兄弟来相处着的,曹家二老对待他们是一碗水端平,尤其重视孩子们的品德教育,曹腾曾经是怎样教导曹昂的,他也怎么教导其他孩子。

这么些年过来,他早已经融入了这个家,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作为二子,上孝顺老人,下照顾幼弟,曹宏做的很好,他想,重活一世又获得了新的亲人,那感觉还真不错。

慈祥的祖父,善良的祖母,三个傻乎乎的弟弟,还有个正直的兄长,这样平凡的家庭生活,温馨幸福地令人落泪,可即便如此,曹宏仍然记得,他真正重要的是曹操,那不仅仅是兄弟的情谊了,更是赐予了第二次生命,不是父子,却比父子更亲近的心情。

曹宏关心曹操的事业,更关心他的健康,戏志才的存在就是他奉献了一年生命的证明,这怎么不令他火大,令他迁怒!

当年的灵帝刘宏,就不是个好人,高度地以自我为中心,漠视生命,居于最高的位置,笑看世人为生存苟延残喘,看小人们阿谀奉承,看朝臣们日夜争斗。所以哪怕自己也是曹操这样救回来的,刘宏就是觉得戏志才拖累了阿瞒,就是迁怒了!

“宏儿怎么不说话?”曹操感到奇怪,颠了颠三头身的小豆丁曹宏,这孩子怎么趴在他肩头不动呢?

“二哥是太久没有见到父亲,在撒娇呢!”曹彰睁着纯洁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曹操,渴望地询问:“等二哥抱够了,父亲可以抱抱我吗?”

曹植也跟着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所以说,家里孩子多也有不好的地方,大家都喜欢曹操,以至于他要应付几个小粘人精,得耗不少时间。

曹操难得有空,自是陪伴孩子们玩个尽兴,他感觉曹宏明显沉默寡言许多,不由关心地多看了两眼,询问他怎么了?

曹宏摇了摇头,对曹操说道:“父亲现在出门都带着兄长一起走,大家在家里很思念你们,下次能不能将我也带上呢?我长大了!”

曹宏觉得他必须得盯着点,生怕阿瞒就这样将自己的命给玩完了。

曹操弹了他额头一下,笑道:“带你做什么呢?我是去打仗,外面不安全,宏儿年纪还小,出门会受伤的,也没人来照顾你。”

曹宏又追问道:“那么等我像兄长那么大的时候,就能跟着父亲一起出门了吗?”

曹操想了想,应下了:“当然,等你到了阿昂的岁数,通过了我的考验,就可以跟着我出门了。”

曹宏:还有考验?

曹操算算几个孩子的年龄都已经到了适合习武的年纪,现在正是身体可塑性最强的时候,于是打算将内力之法教给他们,系统及时地给与回馈,曹彰与曹植,都适合修习冰心坊心法,而刘宏与曹丕根骨稍逊色,则可以修炼基础心法。

曹操当即将孩子们招呼来,给了他们人手一份内力心法口诀,亲自教授他们去修炼内力,让他们互相监督,每日勤加练习。

曹宏也拿到了一份,他盯着手中曹操写下的竹片,回忆起了当年阿瞒带着变成孩子的他飞檐走壁的过往。

原来阿瞒那么厉害,是因为他有内力这个东西!

曹宏严阵以待,他绝不能落后兄弟们太多。

回到兖州以后,曹操的治下开始为了春耕而忙碌,下属文人的增多令他从原先大忙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亲自去操持了戏志才的葬礼。

他将戏志才的衣裳放在棺材中,亲自下葬,不假他人之手,棺材盖子自始至终都盖地严严实实,因曹操的威严在,没有人敢提出去掀开盖子看一看的提议,也就让他蒙混过关,将那口装了衣裳的棺材葬入地下。

时人讲究入土为安,曹操还为戏志才立了墓碑,亲自写下了立墓碑的字。

友人下葬的那一天,郭嘉喝地酩酊大醉,自己喝一杯,还给戏志才倒一杯,将它们撒入墓前的土下。

他没有落眼泪,眼睛都没有红过,只是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难得在郭嘉身边感受到凝重的氛围,令曹操感觉怪难受的。

最终,曹操将他给背了回去,郭嘉絮絮叨叨地拉着他,醉猫似的说着糊话,嚷嚷着:“志才没有完成的事,由我来做,他的遗憾,由我来替他完成!”

看郭嘉似乎要脱衣服的样子,曹操按住了他,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将它们糟蹋在悲伤里,沉溺在醉酒里。”

他也不知道郭嘉听没听见,只听他突然唱起了歌,俨然一副撒酒疯的模样,依稀间能够听到春秋时期送别词的字句。

曹操力气大,想要镇压弱不禁风的郭嘉是轻而易举,他压着他推倒在床榻上,盖上厚厚的棉被,强迫醉猫赶紧睡觉。

曹操不在家中,几个小家伙轻易被刘宏给引走了,他终于又找到了机会去靠近戏志才。

戏志才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翻了个身,先撅起圆滚滚的小屁股形成爬行状,而后屁股墩往下一沉,脑袋抬起,手一推,就成功地坐了起来。

小家伙肉嘟嘟的,面无表情地坐着,俨然是孩子的身体中套着成年人的魂魄。

戏娃娃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终于来了。

早在之前曹宏就多次以冰冷不悦的视线盯着他,自己成了孩子以后,戏志才不由猜测曹家的几个孩子到底有几个是亲生的。目前观察下来,唯有面前的曹宏最为特殊,难道他也是主公复活的某个人吗?

“你现在能说话吗?”曹宏淡淡问了句,见戏志才张了张嘴发出了“啊”声,没指望他能回答地上来。

“弟弟们都去找祖父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奶娘也被我支走了,”曹宏淡淡道:“戏志才,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现在,我来说,你来听。”

戏志才暗暗猜测曹宏的身份,他能够感觉得到,面前的孩子可不是个善茬!

曹宏道:“阿瞒复活一个人,代价是他的一年寿命,这件事你知道吗?”

戏志才怔了怔,他震惊的反应告诉了曹宏:他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曹宏面若寒霜:“他既然将你复活,那定是因为你对他来说极重要,我不会动你,甚至会日后和你兄友弟恭,但你要记住,你的命是阿瞒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戏志才张开了嘴巴,费力说出几个含糊的字:“你……谁……”

曹宏表情更加冰冷:“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戏志才摇了摇头,尽管变成了孩子大脑容量有限,戏志才仍保持着清醒,分析起了如今的形势。

主公复活了他以后,给他把屎把尿过,还给他换过衣裳,他好像认为自己失去了上一世的记忆,完全变成了真正的孩子,这才毫无顾忌地能够对小儿吐露心声。那么,究竟是什么令主公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现在这个疑惑将迎刃而解,原来根源在这里!

刘宏向曹操隐瞒上一世的记忆至今,曾有多次想要向他袒露心声的冲动,第一次的时候,他碍于面子没有去做,第二次的时候,他顾及现在的生活美满,舍不得去做,第三次,他怕阿瞒因为他几年来的隐瞒与欺骗,不敢去坦白。

事不过三,有了戏志才这个例子在这里,刘宏打算向曹操坦诚。

即便坦白以后,或许会失去再次赖在阿瞒臂弯里的机会,阿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及地与他亲密说话。也或许会失去现在的好兄弟与家人,甚至于阿瞒会想要让他当皇帝,顾及着他而不立自己的儿子为继承人,可在阿瞒与幸福生活之间,刘宏选择前者,他难以想象若是在以后曹操复活更多的人,损失更多的生命,是不是会英年早逝,这些日子曹宏心头冒火,也急地嘴角都起了泡。

戏志才静静看他:所以呢?他是打算来警告他,让他闭上嘴不揭穿,眼瞅着他装作一个假孩子,去找主公撒娇,而他的主公,还真将他当做了自己儿子在疼爱!

他没有牙齿,说话含糊不清,费力说的时候,也亏得曹宏能听清楚。

戏志才道:“你,嫉……妒……”

曹宏听了这句话,眼中沉郁之色更重,嘴角不由笑了:“嫉妒?我嫉妒你做什么,我姓曹,你姓戏,我用得着嫉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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