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穿上西装,戴上染社的莲花徽章,站在岑琢面前。
“脾气给我管好,别惹事,跟着姜宗涛就行。”岑琢嘱咐。
“我懂。”
“进去以后,记住路线,还有沿路的主要建筑、人员配置和火力点,越详细越好,”逐夜凉交代,“特别是院子里的东西。”
院子?高修蹙眉,回答道:“明白。”
岑琢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高修坐上姜宗涛的车,副驾驶位置,从后视镜窥看那张威严的刀疤脸,几乎同时,姜宗涛眼神一转,对上他:“出发。”
车子从青山组开出,驶向北府堂本部,二十多分钟路,中间有好几道卡,看得出来北府堂是个过于谨慎的人。
姜宗涛的车可以直接进院,在组长的指定位子停好,他们下车,前头两个小弟开路,后头两个小弟殿后,横行无阻十分气派。
假山、幽径、溪水,装饰性元素太多,高修努力去芜存菁记住要点,到主楼门前,看到那块插着刀的大石头,他不禁问:“门前干嘛立把刀?”
姜宗涛回头:“你知道那是谁的刀吗?”
“不知道,”高修嘀咕,“谁的刀也不吉利。”
姜宗涛笑了:“那是牡丹狮子的左手刀,左狮牙。”
高修愕然。
“你们会长不是号称牡丹狮子的御者吗,”姜宗涛开玩笑,“他应该来看看。”
自家大哥被调侃,高修有些不悦:“牡丹狮子的刀,怎么在这儿?”
“狮子堂战败,牡丹狮子被擒,可开舱时……”姜宗涛当时在场,“却没见到御者,他就像空气一样,蒸发了。”
高修胳膊上的汗毛竖起来。
“按照规定,四大护法以上的骨骼都要销毁,但牡丹狮子的合金硬度和延展性超乎想象,销毁了三次都没成功。”
高修惊诧,这简直是一个传奇。
“骨骼销毁不了,御者又没抓住,社长下令,把牡丹狮子的装甲、武器、电机全部拆卸,秘密分散到七个地方,”怕的是有朝一日,牡丹狮子风云再起,“送到北府的,就是左狮牙。”
高修仰望那把猩红色的弯刀,那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为什么插在石头上?”
晨光初露,金红色的光线穿过林梢照着刀刃,熠熠生辉。
“江汉最后一战,染社三十具高级骨骼围剿牡丹狮子,他寡不敌众,左狮牙脱手,就插在旁边这块大石上。”
高修唏嘘:“牡丹狮子的刀,就没人来拔吗?”
“有,”姜宗涛转身向大楼走去,“来的人很多,但都没回去。”
高修跟上他,走进北府堂主楼,一楼是接待厅,聚集着至少二十个小弟,见到姜宗涛齐齐鞠躬,抬手指示电梯。
坐电梯到七楼,是堂主的茶室,时间还早,贺非凡穿着睡衣,正在里头醒酒。
“哟,姜哥。”看到姜宗涛,他抿一口茶,没起来。
他在堂主这儿睡是常事,姜宗涛点个头,到堂主右手的位置坐下,高修站在身后。
“生面孔啊,”贺非凡瞄着高修,“小伙子挺精神。”
“身手更好,”姜宗涛语气不善,“老弟,想不想试试?”
气氛有些不对,贺非凡没回答,转而说:“姜哥,上次堂主找你,你怎么来了又走,堂主可不太高兴。”
姜宗涛正要说话,走廊上有脚步声,是堂主到了。
一个清瘦的男人,短头发用发油拢过,西装很漂亮,腰线像是特地为他裁的,精致挺括,看得出每天花不少时间在穿衣打扮上。
“到了,老姜。”声音也斯文。
姜宗涛和贺非凡双双起立,按规矩行礼。
“坐吧,”堂主到主位坐下,翘起二郎腿,朝贺非凡那边偏着,“老姜,找你来一趟不容易,我先说正事了。”
姜宗涛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那个螺钿弥勒,叫什么来着,”堂主看贺非凡,贺非凡给他比嘴型,“啊对,姚黄云,别要了,行不行?”
看似跟他商量,口气却像在谈论一件物品。
姜宗涛的拳头攥起来:“堂主,我为什么没进江汉核心层,你应该知道。”
“知道知道,”堂主皱起眉头,显得不太耐烦,“现在的情况特殊,我这个堂主都快被江汉撸了,你为北府牺牲一下?”
姜宗涛不说话。
“宗涛,不会白让你牺牲的,”堂主在他腿上拍了拍,“你要什么,你说,只要不是我这个位置,什么都给你!”
姜宗涛仍然不说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堂主的脸色冷下来,贺非凡的眼神也透出狡黠,突然,他朝高修看过去,没头没脑地说:“堂主,我腿疼。”
堂主很当回事,马上问:“怎么了,昨晚让风吹着了?”
贺非凡盯着高修:“没事,找个人揉揉就好了。”
堂主顺着他的视线看,明白了,姜宗涛不给面子,就拿他底下人出气,杀杀威风:“你,过来,给贺组长揉揉腿。”
高修怔住,他是御者,是伽蓝堂排名第三的干部,绷紧脸孔,站着没动。
“老姜,怎么回事,我用不动你的人吗?”
姜宗涛为难,正要回头,高修深鞠一躬:“堂主,我是青山组的人,让我服务大哥以外的人,就是对我大哥不义。”
此话一出,三人都愣了。
“连你大哥都是我的人,你跟我谈什么不义!”
高修颔首:“我对大哥负责,大哥对堂主负责,堂主对北方分社负责,如果让堂主去揉南方分社的腿,堂主您揉吗?”
“你……”
高修这几句话有理有据,北方分社的堂主去揉南方分社的腿,那是大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