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女朋友回家看看,可能会弄乱一点,麻烦您明天再过来收拾。”
阿姨瞧见楼梯上的周唯怡,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同情,又将不菲的小费收好,穿上鞋便离开了。
上一次是夜间造访,这次是白天,光线充足,又刚刚做完清洁,可以让她仔细欣赏这间房里的陈设。
玄关处的鞋柜下面,整齐摆放着手织的毛线拖鞋,样式老旧却做工精巧。
除了男孩的球鞋,柜子里还有几双女式平底布鞋。一盒鞋油放在竹筐中,几乎没有用过。
踩在地板上,能够听到接缝处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声,感觉就像在过独木桥。她接过张任递给自己的鞋套,小心翼翼地穿好,这才移步进了客厅里。
墙上挂着两幅十字绣,“国色天香”和“年年有余”,用玻璃框装裱整齐,为房间添加了一抹亮色。
沙发和家具搭着洁白的蕾丝,细看也是手工编制的,按照被搭盖物品的轮廓精心设计,每个角度都严丝合缝。
窗台上种着花,月季、茉莉和海棠,都不是什么名贵植物,只在阳光下静静地绽放着。
周唯怡自觉十分热爱生活,总能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充实起来,却在面对这样一个精心布置的小家时,被女主人的情趣和兴致所感染。
张任一直没有说话,似乎也浸入久远的回忆中,恍惚迷失在当下。
她不想刺激对方的情绪,悄然低头走进厨房里,拉开淡绿色冰箱的箱门,检查里面的储备物资。
果不其然,各式食材摆放整齐,种类数量与先前见到的完全相同,就连摆放位置都与上次一模一样。
事实上,整个房间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十几年前的品牌——尽管其中有些还在生产,这里保留的却是真真正正的“古董”。
张任牵了把椅子坐在餐桌旁,拿着自己与母亲的合影仔细端详,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周唯怡撸起袖子,故作轻松道:“我给你下碗面条吧?还是和上次一样。”
见男人没有反对,她便开始自顾自地忙活,煮开水、打鸡蛋、下面条,操作流程十分熟练,不一会儿便将热腾腾的面条端上了桌子。
“快吃,比赛结束光顾着喝酒,待会儿该胃疼了。”
一大一小两只碗里,分别盛着两碗面条:汤底清澈泛黄,金灿灿的蛋花、绿油油的菜叶和白净的面条飘荡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催得食指大动。
张任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埋头进食,很快便将一大碗面条消灭干净。
直到他将汤汁都喝光了,周唯怡的一小碗面条还不见减少,与桌子对面的风卷残云形成鲜明对比。
她只好将自己的碗也推给对方:“你先吃饱,我再去下。”
刚要起身,手却被牢牢握住,仿佛焊在桌上一样,没有任何半点松开的可能。张任哑着嗓子说:“别走,一起吃就行了。”
男人的语气有些许犹豫,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周唯怡唯命是从,乖乖坐回了原地。
隔着一张方桌,两人从一只碗里进食,偶尔筷子搅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直到最后,这一小碗面条也见了底,张任才将碗接过去。
所剩无几的面汤摆在桌上,他却舍不得喝,定定地看了很久,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我妈妈是南方人,结婚后才学着做面食。她很聪明,手也巧,做出的包子、馒头都很地道。手艺比大厨还棒,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