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滕王是否生气。
岑三娘深吸了口气。杜燕绥做此选择,她只好夫唱妇随,扶了老夫人坐下,笑吟吟的说道:堂祖母,我记得府里厨子最擅长在入夏时烹制灸河鲜,最是美味不过。席间有这道菜没?
有有!堂祖母记得你最爱吃,特意吩咐了厨子用心做。都是今天从江里捕的鱼虾,新鲜着哪。岑老夫人如梦方醒,笑着回答,同时发了话:都坐吧。既是家宴,就不拘礼数,热热闹闹才好。
岑家男子们以大老爷为首。大老爷又听岑老夫人的话。他看了眼滕王,欲再请他落座。
滕王一掀袍子坐在了杜燕绥的下首,大老爷和四老爷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下。
众人正松了口气。大老爷举起酒杯正要敬滕王酒,突然听到岑六娘咯咯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后来竟拍着桌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安安静静的环境,她的笑声显得极为突兀。
岑老夫人心头一跳,敢情滕王和岑六娘不请自来是打定主意闹场的?滕王将岑三娘索到了洪州。当初的岑三娘只是四房的孤女,为着岑家的前程,她自然舍得。
可如今岑三娘已经是一品国公夫人,滕王难不成就指使六娘来闹?好歹也是自己捧在手心的亲孙女,她怎么就不知道今晚是在岑府的家宴上?不论哪一个岑家都得罪不起。更要命的是一旦传出去,岑家颜面何存?
岑老夫人气得手脚发颤。几十年的经历让她强压着怒火打圆场:侧妃娘娘定是想起从前吃烹河鲜闹的笑话了。那时娘娘尚幼,看到丫头揭了盖子,锅子太热,鱼虾尚在釜中跳跃。娘娘就道,看它们可怜,不如放生吧!娘娘那神情可爱之极!哈哈!
闻歌知意。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都捧场的笑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六娘幼时如何可爱。
话说到这份上,但凡有丝毫顾忌娘家,岑六娘也该顺着祖母的话借梯下台。
岑六娘旁边坐着大夫人,她拉着大夫人指着杜燕绥笑道:大伯母你发现没?蔡国公和当初王爷身边的小厮空青长得一模一样!一个是一品勋爵,一个却是侍候人的小厮。哎哟,真是笑死我了!
三四年时间,杜燕绥高了半头,脸上已没了少年时的稚嫩。身上穿着紫色的宽袖长袍,戴着嵌金珠的襥头,气定神闲。
但又不是换了张脸,大夫人早就认出来了。正回想着当日把他当成富家公子的场面,着实感慨了一番从前自己没认错,杜燕绥的确出身矜贵。只是不知道怎的从前做了滕王的随从。她心头正暗暗猜测着背后的故事,没想到被岑六娘一句话把窗户纸戳破了。
她尴尬的说道: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多也。侧妃娘娘慎言。
岑老夫人听着这番对答,差点晕厥过去。
岑六娘见大夫人不应和,撒起娇来:王爷,你说妾身说的对不对嘛!蔡国公长的可真像您从前的随从空青!
滕王居然偏过头,认认真真的打量杜燕绥:六娘不说,本王还不觉得。你一说,倒真有七八分相似。
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杜燕绥知道,岑三娘也知道。
岑六娘说只是像,滕王也说七八分相似。他们不敢戳穿内情,先帝令杜燕绥潜伏到滕王身边。这事谁都不敢揭破了来说。
可岑家众人不知道。只晓得滕王在公然羞辱蔡国公。
杜燕绥远远的朝岑三娘看来一眼,由着滕王打量,脸色已阴沉了下来。
大老爷和四老爷看看滕王,又看看杜燕绥,后背沁出层层冷汗。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
既然让岑六娘出头挑事,自然要由自己来应付。岑三娘看懂了杜燕绥的眼色,扬手一杯酒泼在了岑六娘脸上,睨着她说道:侧妃娘娘不会得了失心疯吧?拿朝廷一品国公与不入流的小厮相提并论,评头论足。就不怕被御史奏王爷一本?再无礼,妾身就要问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