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怎么能做得那么好呢?”喻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谁?”
有些话题,一旦有了个头就很容易继续。
千里寻亲的种种难处和辛酸在长达几个月的新生活中,都是由喻年自己默默承担着。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也的确找不到人倾诉。
当大学环境的新鲜感过去,当一切的人和事开始沉淀,这件事的分量便显得越来越重……
两人刚练完一套拳,坐在银杏树下休息。
“其实,我来北京是来找我哥的。”喻年低语。
北京的深秋空气干燥,轻风在晨曦中让人舒适。
也许是因为氛围好,也许是因为王珉让他放下心防,喻年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对方诉说自己深藏于心的秘密。
是刚开学的那次夜谈中,被自己无意间听到的“哥哥”吗?王珉侧耳聆听。
喻年:“我有个比我大三岁的堂哥,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大概十年前,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伯母和大伯离婚,堂哥跟着伯母走了。”
王珉:“十年,这么久啊。”
“嗯,”喻年又道,“我爸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王珉:“……节哀。”
喻年:“没什么,都过去很多年了。”
王珉:“后来呢?”
“我爸去世后,大伯一直很照顾我们家,他离了婚,我妈又一个人,家里的亲戚邻居就撮合他俩在一起。”
王珉:“……”
“上初一的时候,大伯成了我的继父……其实只要我妈愿意,我也没意见……只是,那个时候,我特别想知道,哥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王珉安慰他道:“那是大人的事,跟你和你哥都无关,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喻年:“初三那年,大伯得了肺癌,查出来就是晚期,和我爸一样的病。”
王珉:这家人还真是多灾多难!
喻年:“我们那地方,得了这病就是绝症,也不需要上医院,就在家里躺着等死。”
王珉:“……”
癌症在哪里都是绝症,只是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王家的人身上,至少会去医院,享受最高级的疗养,用最好的药剂,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能少受点苦头,多少钱都能往里面砸。
“刚知道病症的那些天,大伯一直偷偷掉眼泪,妈妈找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有伯母的电话号码,她反复打,可是电话里头一直说,她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喻年直勾勾地盯着水泥上被风吹落的银杏叶,轻声道:“我们找了很多人打听伯母在北京的联系方式,都没什么结果。大概过了大半个月,大伯的病也重了,人看着一天比一天瘦,他每天疼得能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拧破……再后来,饭也吃不进去,吃什么吐什么……他躺在床上,精神恍惚,每天晚上我放学回家,他就抓着我的手,喊我堂哥的小名,悦悦,悦悦……”喻年眼神空洞,声音飘渺,仿佛穿越到了过去,“……我当时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来北京,找到我哥,让他回去给大伯上香,这样,大伯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听了这么一席话,王珉的心也跟着沉甸甸的。
“十年了,”喻年淡淡地说着,那语气和表情都不该是一个正常十六岁少年该有的,“就算伯母不和我们联系,哥也该跟我联系的,他答应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