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长到快一岁的时候,就能下地耕作了,我们第一次牵着小牛下地耕作的时候,小牛跑的很快,有时它会逗留在土路两旁的鲜花处,用鼻子嗅嗅花粉,再伸出舌头舔舔花粉,然后打个喷嚏很快离开。
我和父亲坐在牛车上都笑了起来。
小牛很能干,一大块地耕种完要比往常耕种的时间缩短一半。老牛临死的时候,玉珍把老牛脖子上的铃铛摘了下来,老牛死后,玉珍把铃铛重新挂在了小牛的脖子上。
小牛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东西,走路的时候总低着头往脖子上看,看着小牛逐渐的长大,我们都很欣慰,小牛继承了老牛,承担起了我们家的耕作任务。
有时候我会牵着小牛去竹林河的河边散步,夏天特别热的时候,我会找个特别安静的地方,把小牛甩在树上,自己跳进水中,痛痛快快洗个冷水澡。
小牛看到我跳进水里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讶,眼睛直直看着我,很着急的样子,哞哞大叫了起来,后来看到我在水里漂来漂去,它才低下头,啃起了鲜草。
自从上次小牛崽在河水里被淹死后,我就不再领小牛下河洗澡,父亲也一再叮嘱我千万别让小牛下河了,它现在可是咱们家唯一的希望。
小牛特别热的时候,我会把小牛牵到河水的旁边,往小牛的身上泼水。河水打在小牛身上的时候,小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很听话的孩子,享受着沐浴带来的畅凉。
小牛洗完澡后,抖抖身上的水珠,显得很欢快,开始朝河岸上跑去。有的时候刚给小牛洗完澡,小牛的身子还没干,它就会躺在土堆里,牛蹄子刨着土在土堆里刨来刨去,很快小牛的身上沾满了土灰,我把小牛牵到河边,重新给小牛洗澡。
我们都沉浸在小牛给我们带来欢乐的时候,小牛却突然在晚上哞哞大叫了起来,刚开始我们谁也没注意到,以为是小牛的精力过于旺盛,晚上睡不着觉的缘故。
到了早上也没感觉小牛有什么变化,后来小牛连着好几天晚上都会哞哞大叫,我感觉情况不太对劲,就牵了灯,朝牛棚处走去。
我刚走到牛棚的时候,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嗖地一下溜走了,那东西很灵巧,跑起来速度也很快。小牛朝那黑东西哞哞大叫起来,叫声把父亲他们也吵醒了,父亲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一黑东西跑到咱家牛棚里了,父亲接过灯朝牛棚里照了照说道明个把牛棚重新搭建一下。
到了第二天我才发现小牛的牛腿受伤了,血液还在不停地往下流,小牛表现的很坚强,走起路来依旧铿锵有力。
我说我去红叶医院请葛红叶给小牛包扎,我到达医院的时候,葛红叶没在医院,医院的人也很多,我就在医院里面包了点治疗伤痛的药液,回来自己给小牛包扎,小牛很坚强,我先把牛腿上的血液擦去,小牛没有叫,药液刚摸到牛腿上的时候,小牛哞地大叫了一声,我害怕小牛疼就赶紧用白布给牛腿处绷住了。
父亲去地里找了些木材和麦秸秆重新给牛棚加固了一下,之后的晚上,我们没在听到小牛的叫声。
这样的光景过了一年后,我们村子迎来了第一台黑白电视机。
我们看电视的地方是在人民公社的饲养室里面,上面的木牌子还没拆掉,上面写着:人民公社饲养室。
我去的时候,人很多,把饲养室的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饲养室里散发着牛和骡马粪便的气味,院子里面有一口大井,井旁边有一口大缸,饲养员每天从井里面把水提上来,倒进大缸里面,然后牵着牛和骡马,把牛和骡马牵到大缸旁饮水。
如今大缸还在,井却早就干枯了,后面公社的人就索性把井简单改造了一下,把它改成了一个地窖子,在这里面可以存放东西,冬暖夏凉。
我走进饲养室的时候,里面很宽敞,也很干净,里面挤满了人,热热闹闹的,早没有了当时的石槽,也没有了畜生粪便的气味。
我和玉珍第一次来饲养室看我们家老牛的时候,饲养室里面一排溜儿按着三四十只石槽,最头上的两只高大的石槽是拴骡马用的。
里面的低石槽,是栓牛用的,我们家的牛就拴在那里,如今我还能感受到我们家老牛的气息。石槽的最里边是一个用钢筋编制成的小圈子,里面圈着几头肥猪和一些羔羊。
现在的饲养室改成了一间“文艺作坊”,我不得感叹,变化的真大。
几个红卫军抬来一张桌子,上面铺上红布。后面两个身穿黑色的青年双手抬着黑白电视机,他们小心翼翼,一步步朝红卫军走来。
人们看到电视机的时候,欢呼了起来,都站起来把头凑了过去,我站在后面,只看了个大概,像个比较大的纸盒子。
那两个青年人把电视机放到桌子上后,人们才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去。我朝旁边挤了挤,看到一个座位,坐了下去。
玉珍和父亲也在人群中挤散了,找不到身影。
那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青年从后面房间接过一根电线,拉到了桌子上,红卫兵很快把接头接好。
饲养室后面的屠宰场如今也新建了几间房子,我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房子是相互连接着的,外面盖得很漂亮,也很气派。
王支书来的时候,红卫兵已经把桌子搭建好了,桌子的前面两角分别放着两个喇叭,电视机放在正中间,屋子里面吵吵嚷嚷的,大人小孩你呼我唤,赶庙会似的。
王支书站在电视机的前面,拿起话筒大声说道:“同志们啊,大伙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旁边的红卫兵和几位公社的人也在一旁维持了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