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玉珍躲在一个角落里,没有出来,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后来,等把羔羊一个个都赶到车上,车子准备开走的时候,玉珍像发了疯似地跑了出来,她直直朝车子那边跑去。
母亲没拦住玉珍,只是跟在后面喊玉珍的名字,玉珍一边哭着,一边跟在车子的后面,车上的羊,看到玉珍后,也都伸直了脖子。
看到玉珍这么痛哭的样子时,我心里不禁一颤。
玉珍跑着跑着,在土路上狠狠摔了一跤,我赶快跑了过去,我把玉珍扶了起来。母亲也跟了过来,心疼地喊着玉珍的名字。
玉珍的脸上沾满了灰土,眼上的泪水也被灰土覆盖了,形成了泥土。玉珍把脸上的泥土擦干净后,跟着我和母亲一瘸一拐地朝家里走来。
父亲见了玉珍,很自责,母亲也跟上来安慰玉珍。
我想这事儿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如果当时我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或许还不是这个情景,都是那该死的高家翔惹的祸。
可是玉珍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过了几天,玉珍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和原来相比,她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
母亲的病在这个时候越来越重,前些日子还能下床走动走动,到地里面帮忙干农活,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体,我担心母亲会撑不下来,万一有一天她真的挺不住了,我们这个家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玉珍以后该怎么办,她现在还不到十岁。
父亲把家里面的钱都拿来给母亲看病了。
第二天,母亲依然下床来到了农田里帮忙,那时节正是芒种的时候,玉珍也会过来帮忙,她总是会提上一满满壶水。
父亲见了母亲,很生气地说,你来地里干什么。
母亲就委屈地说道,我也是庄稼人,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床上,我要死在庄稼地里。
……
父亲拿母亲没辙,又不愿与她多吵,只好让母亲呆在地里面帮着干一些杂活。
对于农民来说,庄稼是他们一生的心血,也是他们最能为之奋斗的事业。在他们看来,似乎没有比这个事业更加的神圣。
母亲经常对我们说庄稼人如果不去地里种植庄稼,就不配做庄稼人,而且还会让同行人瞧不起的。
那段时间我们都很担心母亲的病,担心母亲会撑不下来,可母亲在田地里呆了一段时间,病情又有了好转,我们都很高兴,我想母亲也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会显得更孤独与寂寞,才来地面找我和父亲的。
很快,到了夏季,天气变得格外的热,我在地里热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丢下锄头,自己一个人跑到竹林河旁边没有人的地方清静清静,顺便再痛痛快快洗一个凉水澡。
竹林河的河水很清净,有时在洗澡的时候,会听到水里面几只野鸭子的叫声,我会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悄悄游了过去……
我看到不远处的河水里,正逗留着两只野鸭子,我使劲将头往水里一淹,屏住呼吸,两只手很有节奏感地朝两边划去,后脚则向后使劲地蹬着。
野鸭子的警觉性非常高,这或许与它们这种生活习性有关,眼看就要游到这两只野鸭子身旁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两只野鸭子几乎同时飞了起来,我这才把头从河水里面伸出来,长嘘了一口气。
村里面的人们也会隔三差五的来到竹林河里,特别是到了晚上,在竹林河的河岸上走路的时候,总会听到河岸两旁青蛙的叫声和男女的说话声。
高家翔和符冬梅真正的感情就是在这里产生的。
那是我去河边的时候,高家翔的二叔高德顺告诉我的。
高家翔是高家村的人,符冬梅是祝水村。祝水村离我们村不过一里来路,竹林河的河水也经过祝水村。
这条河灌溉着很多村子,滋润着许多田地。
那时候的天气和现在一样热,高家翔来到竹林河给庄稼地挑水的时候,刚好碰到符冬梅。我虽然没有在场,但可以想象当时的尴尬场景。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符冬梅基本上都是躲着高家翔过得。女生很爱面子,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是在高家翔这件事情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也让符冬梅逃脱离不了与高家翔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
直到快毕业的时候,符冬梅才把凑齐的零钱还给了高家翔。
高家翔不要,符冬梅偏给,一兜零钱放在桌子上,能把整个桌子摊满。
高家翔去竹林河灌水的时候,只有符冬梅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