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之突然领着玉如颜向梁王和皇后讨要完婚的恩典,着实很出乎大家的意料。
其实按理说,穆凌之与玉如颜是两国和亲定下的联婚之亲,已是名义上的夫妻,只是缺少一个正式的完婚仪式,他们这般要求也不过份,但玉如颜如今的身份却让大家都觉得此时穆凌之提出的有些贸然----
玉如颜如今可是秦香楼一案的嫌犯,虽然因为她大齐公主和三王妃的身份,再加之穆凌之的强势,她不用哐当入狱,却也不能在案件没有正式查清之前,还明目张胆的与三皇子成亲,在全东都人的眼皮底下,风光的嫁入三王府吧。
对于穆凌之的突然之举,玉如颜同样是意外震惊的,她万万没想到,穆凌之竟然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向梁王与皇后提出这样的要求。
想自己之前自己同皇后的保证,她不由自主的惊慌看向上首高高在上的谢皇后,果然,她已一脸冰霜,眸光狠狠的瞪着她。
心里一慌,她艰难的咽下喉咙,忍不住拉扯着穆凌之的衣袍要退下去,可是穆凌之纹丝不动,反而伸手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昨天输棋你欠我一件事件,我现在就要求你不准退场,与我一起面对,我一定要与你风光的完婚,让你堂堂正正的成为我穆凌之的王妃!”
穆凌之的语气坚硬如玄铁,一如他坚定的内心。
其实这段时间发生诸多事情后,他心中娶她的决心就越发的坚定和迫不及待。他要名正言顺的保护她,让她不再受到一丝伤害。
他不容置疑的话让玉如颜的心头一跳,侧头怔怔的看着一脸坚毅的他,慌乱不堪的心竟莫名的平静下来,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她不愿意离开身边这个男人,她愿意与他一起为他们的将来争取一回,那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对她,她也要为了他再努力一次。
想到这里,见梁王迟迟没有开口回应,不等穆凌之再次开口,她已恭敬的叩头道:“儿臣同样恳求父皇与母后答应儿臣与殿下早日完婚,名正言顺的成为三王妃!”
见她竟然也开口了,穆凌之全身一震,欢喜的回头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紧,再也舍不得分开!
然而。谢皇后见她竟然在这个时候也开口帮腔,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刀也是怔怔的看着她,眼神一片绝望伤痛!
梁王冷冷的看着下首跪着的两人,眸光一片冰寒,声音冰冷刺骨,一字一句道:“凌之,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
有了玉如颜的并肩做战,穆凌之更是信心百倍,再也无所畏惧了。
他背脊挺得笔直,朗声朝梁王道:“回父皇,儿臣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儿臣要给颜颜一个隆重的婚礼,让她风风光光嫁入我三王府,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穆凌之的女人!”
“放肆!”梁王一声低喝,手中的酒樽被掷到桌子上,冷冷道:“你忘记朕之前同你说的话了吗?朕只是同意给你们时间查秦香楼一案,并没有答应让你们成亲。她如今是何身份,你难道不清楚吗?”
听到梁王的话,大皇子也忍不住出声训斥了,他起身离席来到穆凌之面前,故作痛心道:“三弟,皇兄一直以为你是最聪明懂事的,没想到你竟是糊涂至此。别说她是祸国殃民的煞星了,你可忘记她如今还是火烧秦香楼,害死二十七条人命的凶手啊。咱们大梁堂堂王妃如何能是一个杀人犯呢?你之前执意要包庇她,将她从牢房接出来已是违反律法,父皇念你这些年来镇守边关的功劳已是大发慈悲,不与你计较,如今你竟还要将这个杀人犯娶进王府,你将咱们大梁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的一番义正言辞引起了众臣的热议,立刻有大臣在木相的带领下,向梁王道:“大皇子言之有理,和硕公主还犯有命案在身,如何能堂而皇之嫁入大梁皇室。岂不让天下百姓寒心,也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更有迂腐的老臣时刻谨记着玉如颜是煞星乱国一说,也连忙向梁王纳谏道:“不单如此,此女还是天生无泪的不祥人,是祸乱国运的煞星,若是三殿下执意要娶她,到时遭殃的可就是整个大梁的百姓啊。”
……
转瞬间,玉如颜与穆凌之已被群起而攻之,玉明珠与木梓月坐在一旁看着,两人脸上的形容出奇的一致,皆是阴冷得意,倒要看看玉如颜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如何再成为三王妃?
相对于皇后的盛怒,小刀一直淡漠的看着下面闹成一团,目光冷冷停留在了穆凌之的身上,并不开口为他们俩说一句话。
从一开始,木梓月一直密切的关注着太子的神情,如今见他半点要出面帮穆凌之与玉如颜的说话求情的想法都没有,心里一片得意----
看来,太子确实相信了那晚上自己教陈燕飞说的话,认定穆凌之就是三年前刺杀自己的凶手了。
那天瑶华宫的晚宴上,在玉如颜离席后,木梓月一面派人通知潜伏在路边的陈燕飞,让她假装与玉如颜偶遇纠缠上她,一边故意让宫人在小刀面前透露,说玉如颜好似醉倒在花园里了。
小刀很是担心玉如颜,想也没想就出来寻她。
见到他也到花园后,木梓月根据之前与陈燕飞约定好的,以小石子告诉她小刀来了,让陈燕飞抓紧时机将她编造出来的消息传进小刀的耳朵里。
所以,那晚上的御花园里,得知此事的不光有玉如颜,还有一直悄悄隐身在一旁的小刀。
得知三年前设下埋伏刺杀自己的竟是自己的亲哥哥,最开始小刀也是不信的,但后来看到陈燕飞掏出那一张图纸,他才彻底认定了害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哥哥穆凌之。
心里有了这一层仇恨,再见到穆凌之,小刀恨不得立刻找他寻仇,但他突然改变主意----
既然他不顾念兄弟之情刺杀他,他也无须再因为愧疚放弃玉如颜了,他要正式与他争夺
玉如颜!
所以,面对群起而攻之的穆凌之,他如何会出面帮忙,恨不得父皇当场解除玉如颜与他的婚约才好。
……
面对众人集声的指责,穆凌之拉着玉如颜站起身,他气势凌厉的回身看向身后的大皇子,以及激愤的大臣们,深邃的眸光像冰冷的利刃一一扫过出言反对他的人。被他目光扫中的人顿时有如寒芒在背,一个个不禁害怕的噤声,不敢在他的注视再开口多说一句。
让身后的人闭嘴后,穆凌之回身认真向梁王禀道:“上次祭台一事以及南方发生洪灾时,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了煞星乱世。如今南方灾情稳定,太子也顺利授印,敢问一句,钦天监最近发现天上的星象可有改变?”
说罢,眸光冷冷的看向一旁的监司大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专注的在等着他的回答。
监司本就是受木相之命故意污陷玉如颜。从而借此打击到穆凌之。而今日来参加太子的宴席,他万万没料到穆凌之会当众突然向自己发难,所以一点准备也没有,竟是怔了当场。
若是继续坚持说煞星还在,可明明南方的局势已好转,而且太子刚刚授印成功,他若是再这样说,岂不是触刚刚授印成功的太子的霉头吗?
而且如今大梁一切顺遂,就连皇后身上积存多年的巨毒都解了,他凭什么再让人相信他所说的天象!?
可若是说煞星已不在,别说过不了木相那一关,自己也是在打自已的脸。
因为被视为煞星的玉如颜还好好的在大梁活着。可天上的煞星却消失了,这不是自己打脸,承认之前的都是自己的砌词编造污陷吗?
造谣污陷王妃,混淆视听,扰乱朝堂政务,同时命犯欺君,不单他要死,还要诛连九族!
初冬的寒冷天气里,监司大人的额头上竟是冒出密密的细汗,全身轻轻抖着,却被穆凌之凌厉的目光逼得无处遁形,最后,只得咬牙跪下,呐呐道:“微臣……微臣正想向陛下禀报,微臣近日发现双目视物越来越模糊,找大夫看过,竟是得了眼疾,所以……所以,微臣惭愧,不能再为陛下效力,恳请陛下准许微臣告老返乡……”
监司大人跪伏在梁王面前面容悲恸的恳求着,又回头对一脸寒霜的穆凌之道:“殿下恕罪,微臣年老体弱,眼睛也花了。着实看不清如今的天象,还请殿下恕罪!”
监司的年纪也不过堪堪刚过四十,实在算不得年老体弱,所以众人皆知他这样说不过是推脱之词。
梁王脸色一沉,而木相神情也不复一惯的沉稳如石,神色间闪过几丝慌乱,不露声色的退后两步,混迹于群臣里。
聪明如穆凌之如何不明白临司的意思,他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年老眼花,看不真实,本宫想,你之前看到的所谓煞星一说也就有待推敲。”
说罢。抬头看向梁王,道:“父皇,煞星一事事关重大,不如让钦天监其他人看看?”
梁王因之前监司的话,对煞星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听说他竟是视物不明,不禁也对他上次煞星之事的说法产生怀疑,他气恼的挥手让监司退下,冷冷道:“你的眼疾来得还正是时候,既然如此,你就回老家养老去吧。”
监司心里有苦难言,后背被冷汗浸透,如今能全身全退已是难得,那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话,连忙谢恩退下。
梁王气恼的朝群臣里喝道:“难道钦天监的人都得眼疾了?!”
闻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施施然上前,恭敬的对梁王道:“微臣不才,是钦天监的副司,微臣壮胆为陛下观一观星象!”
梁王见他年纪轻轻,但气宇不凡,心里对他就不免多出了几分好感,颔首同意,让他即刻出殿察看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