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看着没有胡子的大胡子觉得这个人,再想一下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觉得这个人没有一点大佬的气质,突然想了解一些关于他的故事。
阳子让他讲一下他是怎样走上这条路的。
房大胡子眼睛看着一个似乎很遥远的地方,然后又低下头,像是在看内心里自己还有保存的若干年前的自己。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不是我最初想要的生活,我学的是哲学,可是毕业后我发现只懂得哲学根本就没有用,该没饭吃还是没饭吃,一个人只要你没有钱,就没有发言权,哪怕你是真正握着真理的人,别人一样说你是个空谈家。为了争取话语权,我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因为我发现一个人要想让你说出的话得到应有的尊重,就必须有钱。只有做了有钱人,才会有人听你说话。
一个学哲学的要学着去挣钱,这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一时间扭不过弯来,我可是学富五车,脑子里装的是如何做大事的学问,可是我必须沿街叫卖,蹬着三轮车,卖水果,卖一车也能赚个十块八块的,你可知道当时我学习这些知识的时候,我以为我也可以和姜尚一样可以辅佐明君开辟八百年的江山,那种落差--------,后来我想想自己真是没出息,怎么一直想着辅佐别人呢?为什么不想着开辟自己的疆土呢。我的买卖虽然小,可是我可以做大。年轻人就是这样,把有些事情想的特别简单。可是卖了半年后我没有看到这个行业能让我实现理想的曙光,我就放弃了。
那时候各式各样的人生格言盘踞在我的心里,遇到不同的事情就会有不同人生格言跳出来支持我的抉择,在我放弃卖水果的时候跳出来的格言是“放弃是新的开始”。
不管怎么样,我不允许自己停下来,哪怕是无所事事,我也强迫自己早睡早起,早起读各种哲学经典。锻炼身体,当时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在为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临是做准备,不管自己会不会牛逼都要像一个牛逼人物一样严格的要求自己。
牛逼的基础是活着,活着的基础是吃饭,哲学经典是精神上的饕餮盛宴,可是肚子只要求实实在在的东西。所以我必须一边用书里的经典强化灵魂的力量,还要去出卖自己身上唯一有人买的东西-----------体力。
我找到一个在工地上做小工的活儿。到现在想我还是觉得那个活挺好,除了脏点累点没别的毛病,师傅垒墙,我给搬砖,和水泥,看着师傅用没了砖。给搬上几十块备上,用完了水泥再装满一水泥槽,然后就是站着在那里憧憬明天,用想象力编织自己将来的辉煌,如果想得远了也会忘记自己眼下的营生。忘记搬砖和往水泥槽里装水泥,师傅就会用手里砌砖的工具猛砸水泥槽大喊:小不点儿。想什么呢?赶紧的。有时候摊上脾气不好的师傅也会骂街,我就由着人家骂。因为是我错了,错了就得挨骂。
这是我长期以来养成的思维方式,错了就应该挨骂,弱了就要挨打。所以凡事做对,让别人挑不出毛病,再有人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他的不对了;一定要让自己足够强大,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敢惹你。
因为喜欢这个工作,所以我做了一年多的小工,那时老板见我干活实在,年底还给我多算了十个工。第二年来了想让我学着砌墙,抹灰啥的,我不愿意学,我觉得这个手艺只可以养家糊口不能飞黄腾达,末了还会成为身上的一种羁绊,所以我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小工,在一种很好的精神状态下韬光养晦。
人生路虽然漫长,紧要处只有那么几步。
一开始我不以为那件事情是错的,甚至觉得自己做的特别英雄,像个真正的男人。要不然也不会继续错下去。
工头让我和一个工友从工地上拿些废钢筋头之类到到工地外面找个收废品的卖掉晚上买酒买肉。一出工地不远处就有一个,我已过去那个家伙就迎上去,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并且帮忙给我拎袋子,也不问什么,给了我十块钱。我问他多少钱一斤,按我当时的逻辑最起码我得知道多少钱一斤,我这有多少斤的东西,你就给我多少钱,我回去和工头怎么说,糊里糊涂的。那小子嬉皮笑脸的说,十块钱准保你不吃亏就是。
工友以前出来卖过,他说卖这个就是这样的,我看看那个年龄比我大,个子比我小的工友说,哪有这样买东西的,没个价吗?
工友什么都没说,要给我钱的收废品的说,谁说没有价,这十块钱不就是价吗?
我已经很讨厌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家伙,我从小就讨厌那些总是笑嘻嘻的家伙,我总感觉那样的人心里都会很坏,好人不是那样笑的。致使到了后来我成了坏人也不那样笑,因为我知道坏人的笑很可怕。我不想让别人感到害怕。
我和工友说,咱们去别处卖,那工友当然也想多卖几个钱,就和我拎着那个袋子走。这下那小子不笑了,板着脸说道:我敢保证在这一块没人会买你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工地上也听说过有专干垄断工地上废品的买卖的人,就是像刚才那个收废品的,这个工地上的废品任何别的收废品都不能来收,不说为什么,谁敢收就拉拢一帮人打一顿,然后还要赔上些东西,他们能拉拢来了的人,也都是些干这个,或是乡党,或是亲戚朋友之类,他们都在别的工地,有别的收废品的去他们“统治”的工地去收,他们也会拉拢这帮人一起过去和人家干架。时间长了那些乡党少的,老实本分的也都不敢惹这些仗着人多欺行霸市的同行了。
最后吃亏的还是这些卖东西的,这些下脚料都是老板自己花钱买来的,可是弄出来后却要这些无赖自行定价。可干我们这一行的人一般都是老实本分惯了的,所以一般事情能过去也就都愿意息事宁人,少卖几个钱就少卖几个,没有愿意招事儿的,再说了,都忙活一天了谁愿意临喝酒前弄一肚子气生。
不行,学哲学的人都是极其认真的,最主要的还不是不愿意吃亏,我就是看不惯这世界存在着这么多的不公平,其实在人生的最初阶段我也是有着一颗天使之心的,只是后来堕落了。
我和我的工友不知走出几条大街,后面始终有个人骑着脚蹬三轮跟着我们,也碰到几个收废品的,真就一个敢要的都没有,这件事情对我触动特别大,我思考了很多,当被一个“怕”字束缚住手脚,人是多么可怜,都是一样的人有的人却被另外的人吓成那个样子,真的,当时我想到了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下生存的国人,觉得又可怜又可恨。
我自己掏腰包把酒肉买回去,然后拎着那些东西又回去了,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撇着嘴取笑我,他问有没有给我出高价的。我没有说话,受了别人的取笑还保持沉默的人是很可怕的,你不知道他的心里正在打什么主意。
当时我想的是,“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
事实上我也做到了,那件事情发生后的几天我和几个平时不怕惹事的工友商量了这件事情,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可以垄断工地上的废料,咱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咱们还年轻,论力气不比他小,论顾虑不比他们多,刘邦都敢反秦,咱们这些天天谈理想谈报复的人还不敢反了他们吗?
哥几个喝了点酒,被我这么一挑唆,一个个都热血沸腾。
那几个哥们儿有两个陪着我一起走到现在,当然现在他们都做正经行业了,我也想做正经行业,可是一件事情干到一定的份上是就会抽不出身了。
陪我干到现在的两个是庄成泽和熊铁成。还有两个张志和赵为民,他两个是表兄弟,张志在一次火拼中中了十一刀,说到这里房大胡子脸上显露出很悲痛的表情,不过也好像在刻意的隐瞒一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情。
张志死后不久赵为民也失踪了,我们找过他好久,他的老家去过不知多少次,没有找到,大家都怀疑他大概也被害了,他表兄弟两个是我们几个中最能打的,怕就怕他是不知在什么地方被盯住了,再能打,也躲不过人家人多又都是不要命的,到最后遇到的对手就不是些垄断工地的废品的喽啰了。
先说说第一桩事我们是怎么干的吧。
我们五个第二天就我一个人留在工地他四个早就出去了,中午时我自己拎着半袋子废钢筋头到外面去,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还认识我,他还是那个讨厌的样,问我是不是又要去卖高价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