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虽然神志不清,却不再昏睡。
浑浊的眼珠四处乱转,视线在扫到裴松鹤时,蜡黄且消瘦的面容上露出如孩童般的笑意。
“小鹤……”
裴松鹤半跪在她的轮椅前,目光深邃而沉敛,“姑姑,我来带你回家。”
“我之前从你嘴里听说,你姑姑过得很惨,等我亲眼看见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陈墨忍不住唏嘘了下。
“保姆给她洗澡的时候,发现她后背连同大腿上长满了褥疮,裴南屏那畜生竟然都舍不得给她擦点药!”
裴松鹤眯起双眸,阴郁之色在他眼底骤沉,对根本听不懂的裴如菡柔声道,“姑姑,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不过裴松鹤,我得先给你提个醒,医生说你姑姑这种情况是治不好的,精心调养的话能多活个几年,但你想让她正常跟你沟通讲话,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陈墨音质清冷,说出的话比医生还直接。
“我明白。”他神色平静。
陈墨见他心里有数,便也不再多言。
“沈知懿的出国手续办得怎么样了?”裴松鹤问道。
“应该就在这两天吧,怎么?”陈墨斜睨了他一眼,调侃道,“你这是着急了,还是舍不得了?”
裴松鹤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和烟,雨天火石不容易打着,长指在砂轮上反复拨了几次才把烟头点燃。
“尽快吧。裴家已经跟她解除婚约,顾沿海随时都有可能对她动手,她流荡在外面太危险了。”
“顾家和裴家联手了,你打算怎么办?”陈墨询问道。
他吸了口烟,喑哑的嗓音里透着些许阴戾,“我已经没有软肋了。裴氏,我就没打算让它活下来!”
陈墨一怔,惊愕不已,“那可是你家老爷子留下来的!”
裴松鹤唇角嘲讽的笑意蔓延开,“我不在乎!”
陈墨挑了挑眉。
他知道裴松鹤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常极端,却没想到他能连裴氏集团都不要。
如果成功,京城商圈就会彻底洗盘,将那些腐朽在豪门中的烂泥连根拔除。
若是失败,他的处境只会比当年逃亡时还要危急。
当年不过是一个裴家,现在还要加上顾家、宋家和其他连带党羽。
成王败寇,古来皆如此。
为此,他们计划了将近四年。
正是因为裴松鹤这种疯批到极致的性子投了他的脾气,才愿意出手帮他一起搅浑京城这滩泥沼。
左右他有家世傍身,大不了一辈子做个闲散人士,正合他的意。
他从裴松鹤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鼻间闻着玩,插科打诨的问道,“沈知懿真的愿意出国啊,你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裴松鹤把白日里跟沈知懿分手时说过的话,向陈墨重述了一遍。
后者听完直竖大拇指,“你牛逼,你可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