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鹤陡然松手,半晌后哑然道,“姑姑也抱过你的,你忘了吗?”
“所以我没有把她赶出去睡大街啊,我给她一口饭吃,我还花钱给她治病,让她继续住在老宅里颐养天年!
而你呢?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现在跑来跟我兴师问罪。裴松鹤,你有什么资格!”
裴南屏对他厉声呵斥,像是全然忘记他为何与姑姑断了联系,做个有家不能回的亡命之徒。
他那时便已看清,裴南屏这个人阴毒如暗沟里爬出来的蛇。
在这种畸形的环境下滋长出来的人格早已扭曲,血脉亲情于他而言反倒是跗骨之蛆,与他好好商谈是行不通的。
对付裴南屏这样的人,他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秋风从玻璃窗的缝隙里钻入,吹得人脊背发凉。
裴松鹤回过神,把口袋中的隐形针孔摄像头贴在了裴如菡的轮椅上。
他用那只冷白如玉的手轻轻为她梳理凌乱的发丝,低声道,“姑姑,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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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音别苑,他从中岛的酒柜中为自己倒了一杯没稀释的伏特加,又往里扔了三颗冰块。
坐到沙发上,把连接着摄像头的笔记本打开,画面中出现了裴如菡那狭小又逼仄的房间。
轻曲的长指端着玻璃酒杯。
灯光下,冰块折射出凉薄的光,在他掌心间无意识地摇晃。
倏然,镜头前逐渐走来裴南屏那张道貌岸然的老脸。
“我不是告诉过你,如果出了什么事就喊保镖过来,你现在跟我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裴南屏的身后跟着假装哭闹的白晴,手里攥着纸巾去擦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
“我当时都被他给吓傻了,生怕还没喊出声来,就已经被他攫断了脖子!你不是说裴如菡在我们手里,他不敢乱来的吗!”
视频里,裴南屏走到裴如菡的床前,大手抓过她斑白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扯了起来,满眼的嫌弃与轻蔑,“说明他跟我想到了一起去,准备废弃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白晴阴阳怪气的哼了声,“那正好,我早就不想再见到他了!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嫂子,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看,还敢跟我动手!”
裴南屏喉咙里溢出一丝冷笑,“别说是你,他又何曾给过我好脸色,我这个弟弟从小就这样……”
他凝视了裴如菡那张呆滞苍老的脸许久,见她干裂的嘴唇在翕动,想要凑近去听她在说什么。
可裴南屏把耳朵凑过去后,不知听到了什么,表情大变,又把她狠狠扔回了床上。
“等到婚礼结束后,给她饭里掺点老鼠药,就说是误食。”
他浑厚的嗓音里掺杂着阴狠,叮嘱道,“反正一个老年痴呆误食什么都很正常,别让警方查出问题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