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皆惊,她便把主意打到了兰舟身上。
然那时的兰舟再不是幼年时,任她挖苦嘲讽也不还嘴的倔强小少年了,他开始避她如蛇蝎。
压垮楚玉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兰舟救了落水的薛永怡,二者由此订下婚约。
明明兰舟是她先看上的人,她薛永怡怎么能?!
勾着一个宁王世子便罢了,为何还要跟她抢兰舟?
楚玉凝缓缓矮下身子,将头没入温热的水中,直到闭不过气,才猛地破水而出。
虽然隔了两辈子近十年的光阴,然一想起那时,偏执、狰狞、状若癫狂的自己,她就觉得甚是陌生。
那时的自己是那般不堪。
那般不堪的自己,那面容扭曲的模样,偏偏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那样的自己,别说兰舟了,只怕任是谁,都会嫌弃的吧?
而薛永怡呢,在楚玉凝两辈子的记忆中,她从来都是端庄得体、宠辱不惊,悲悯苍生的。
她行医治病,给穷人义诊。
她刚正不阿,不屑用隐私手段。
她不畏流言,我行我素、潇然恣意地活在这满是桎梏的世间。
她是这世上所有女子都梦想着活成的模样,她满身风尘却心无尘垢,她是深深扎在楚玉凝心中的一根刺。
楚玉凝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对于兰舟的执念,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在心里憋着一口气,想把薛永怡心中最在乎的东西抢过来。
薛永怡对于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不屑一顾,唯独对兰舟与众不同,不然以她的脾性,绝不会因为被兰舟碰了抱了,便答应嫁给他。
而今日,在苏宅里,薛永怡给朱沅宵指路,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存有撮合之意,楚玉凝现下还有些不能确定。
毕竟,以他们现下的年纪,谈男欢女爱的事,实在还太小。
她拿人参试探薛永怡,薛永怡也应对地合乎情理的,并无不妥之处。
楚玉凝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深吸了一口净房中潮湿温热的空气,不由在心中暗嘲,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是薛永怡呀!
她是那般骄傲、出尘高洁的人,又怎么会在十一岁的年纪,对年仅八岁的自己玩心机手段呢?
倒是自己,迫于形势,时常算计于人......
“白露。”楚玉凝从浴桶里站起身,唤了人进来,服侍自己穿衣。
躺在柔软的床上,放空脑中所想,她竟很快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姑娘,该起了。”耳旁是田妈妈压低了的嗓音。
楚玉凝懒了会儿,睁开眼,朝田妈妈浅浅一笑。
“奶娘。”她眯着眼睛,伸出胳膊,由着奶娘将她拉起,给她穿衣裳。
穿上鞋后,就该洗漱了,楚玉凝不得不睁开眼。
洗漱一番后,丫头摆上早膳。
“奶娘也快去吃!”楚玉凝不让田妈妈在跟前伺候,催着她也去用膳。
柳嬷嬷要陪自个儿一道去宁王府,这府里的事,便都交到了田妈妈手里,今日想必她也会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