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台湾这阵子真是缺水缺得要命。
梅雨季节来临,却‘没雨’。
水库干啦!农田裂啦!大伙儿快没水喝啦!
于是,上自‘重量级’的大官,下至升斗小民,统统跑到大小庙宇去烧香拜佛祈神,拜托‘天公伯仔’施舍些雨水。
无独有偶,北宋时代的凤阳也发生这种干旱的现象。
提起凤阳,看官们一定会想起,甚至脱口‘得隆冬抢,冬抢,冬抢!’的‘抢’‘凤阳花鼓’几句吧!
凤阳位于蚌埠旁,自古以来,便经常遭受水灾及兵乱之折腾,可说是一个十分‘衰尾’的地方。
俗语说:“人怕出名,猪怕肥”凤阳因为蚌埠是河北军事要径,它是蚌埠的‘芳邻’一打仗,它当然遭到池鱼之殃。
此外,凤阳地平漕浅,发源于河南的淮河只要多下几天雨,便会沿途邀约汇汝河、颍河、涡河、渑河等好友来访凤阳。
所以,它经常遭到水灾的洗礼。
凤阳的居民因为经常遭到水灾及兵害之‘要撼教育’,所以,他们有着比别人强的毅力及定力。
可是,如今的凤阳居民快要沉不住气了!
因为自今年初以来,淮河不但不再闹水灾,而且水位日渐下降,到了六月天,更有多处的河床干涸了!
一年一度的划龙舟因而破天荒的‘叫停’了。
凤阳的老一辈觉得不对劲了,可是,他们尚未采取任何的措施,年轻的一代当然也毫不在乎了!
终于‘火烧埔的六月天’来了,河床干涸了,田地龟裂了,居民们紧张的开始挖掘地下井了。
年冬一差,外头的兵荒尚未‘光临惠顾’,凤阳城中便发生多件窃盗案,而且,还有受害者伤亡哩!
窃盗得逞者,食髓知味的继续作案了。
原本在观望者,受到激励的也开始作案了!
作案的人一多,作案时间便由晚上提前到黄昏,下午、上午,终于,一天到晚发生窃盗案件了!
官方的差爷们疲于奔命了。
凤阳的地面‘说得上话’的人开始集合磋商对策了!
几经讨论之后,除了组织‘守望相助岗哨亭’协助官方防止窃盗事件之外,决定开始求雨。
为了求雨,他们虽没经验,却积极的到别处请教专家及搜集资料。
到了六月底,求雨大事底定了。
七月初一卯初时分,丰盛的鸡、鸭、鱼、肉等祭礼朝淮河旁一摆,全城大部份的居民恭敬的来报到了!
县太爷一身官服的拈香而立,三位道士便手持法器站在桌旁,煞有其事的大作法事了哩!
一个时辰之后,大家臭汗淋漓了!
法事暂告停止,立听居中道士沉声道:“献祭礼!”
远处立即传来一阵呐喊声:“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呀!”
立见两位差爷押着一位只穿内裤,打着赤膊的少年来到河边。
这少年姓韩,单名竹,他是凤阳城的‘在地郎’,不幸的是,他的双亲在六月十五日遭抢匪杀死。
当时,他因为白天到城外采食野味,入晚就猛拉肚子,结果,因为上茅坑‘棒赛’,反而逃过了一劫。
双亲惨死,财物被抢光,他不甘心的到处探听凶手。
结果,不到三天,他在晚上走过街角之际,被人以麻袋套住头部,然后,被一棒摆平了。
最衰的是,那些家伙带着他去作案,东西弄到之后,却将他弄醒,然后愉快的回去‘验收成果’。
韩竹迷迷糊糊的醒来,他刚‘哇操!’一叫,便被人围上,而且,不由分说的先把他‘捶’了一顿。
接着,他被押往县衙法办了。
任凭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解释,可是,对方一口咬定他是同谋者,而他却找不出有力的人证及物证。
结果,他被判了一年的有期徒刑。
此次求雨,根据三位道士的指示,除了必须诚心诚意的准备祭礼,还必须找一位活生生的祭礼。
那人必须是五月五日午时生,年纪必须是五岁或十五岁,二十五岁,三十五岁,而且必须是‘在室男’。
经过挨家挨户的访问之后,居然没有一人合乎条件,(即使有人合乎条件,也设法瞒骗了。)
结果,县衙的师爷在牢犯名册中找到韩竹合乎条件,于是,韩竹被私下带来见县大爷了。
县太爷仔细的印证一次,韩竹果真是五月五日午时生,今年正好十五岁,而且尚未‘破光’哩!
县太爷便晓以大义的叙述‘祈雨’之重要性,并且答应他一件事,只要下雨,他便可以无罪开赦。
韩竹急于出去复仇,他当然马上答应了。
可是,他方才被带到现场等了一个多时辰,他便热得受不了,他怎么能够长期的被绑在架上祈雨呢?
所以,他反悔了!
没用啦!箭已上弦,他反悔不了啦!
没多久,他便被绑在十字架了!
六位差爷将十字架竖在河边之后,韩竹便双臂平伸,双腿并拢的被绑在十字架上了!
他虽然只距离地面五丈高,那‘热情的阳光’却甚为关照的替他作‘日光浴’,没多久,他便汗下如雨了!
那条黑答答的内裤湿透了!
他喊了一阵子不要,又痛骂了好一阵子,搞得日干舌燥,在现场‘留守’的那三人却根本不理他。
搞到后来,他自动喊不下去了。
晌午时分,他已经是眼前猛冒金光了!
他开口求水了。
那三人一听,立即大乐。
因为,韩竹在求水,就代表在求雨呀!
唉!迷信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命。
午未之交,他晕去了!
一名大汉立即以毛巾浸水,并绑在竹杆木梢,将湿毛巾递到韩竹的嘴旁,他便似娃儿般‘啧啧!’的吸吮着。
他一醒来,湿毛巾立即移开。
他哀求‘水!水!’了!
他就如此的昏去醒来着。
太阳终于‘下班’了,韩竹也被放下来了,烤了一天的他,皮肤早已经又红又干,稍被碰到,他便疼得哇哇叫!
好不容易解开绳索之后,他便被送上马车押返衙门。
他平日最渴望坐马车,可是,此时经地面一阵颠摇,他不由疼得哇哇叫,情愿自己下来走路。
差爷们急于交差,便催马车加速!
不久,韩竹便疼昏过去了。
当他被放回牢中之后,方始醒来。
由于他身系求雨的重责大任,所以,官方特地替他加菜及送来一大壶的水,他饱餐一顿之后,立即呼呼大睡。
老天爷似乎要跟韩竹作对,他接连被绑在十字架上一个月,不但没下半滴雨,而且整天都是蔚蓝的天空。
韩竹被烤得死去活来,不知已经脱了几次皮啦!
整个凤阳城快要民不聊生了!
哇操!真是盗贼如毛呀!
这天上午,韩竹刚被绑上十字架求雨,城中便传来一阵锣鼓声及呐喊声,韩竹尚未昏迷,便仔细一听。
“好消息,白马大侠昨晚擒了五十名盗贼啦!”
“不对,是五十一人啦!”
“对!对!是五十一人,白大侠真棒。”
“听说他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哩!”
“是呀!他是武当掌门天玄道长的关门弟子哩!”
“真的呀?你怎会知道呢?”
“你忘了我那位表兄在衙中当差吗?白大侠今天已经自我介绍过啦!”
“真的呀!”
“是呀!他一向到处行侠仗义,此番来到咱们凤阳,他决心擒光所有的盗贼,方始要离开此地哩!”
“阿弥陀佛,他真是咱们凤阳的大救星哩!”
“是呀!”
韩竹听到此地,便又昏倒了。
当他再度被弄醒之后,便听见一阵惨叫声。
只见三位大汉浑身赤裸的趴在河床的三块大石上面,正有二十余名居民自动的在他们的身边钉木桩。
不久,他们的四肢分别被固定在木桩旁,立见他们的身子不停的上上下下好似正在‘窖子’中‘嫖姑娘’哩!
韩竹知道那些大石皆被晒得快要烫出‘原油’,这三人一贴上去,当然会‘爽’得哇哇叫及不停的挺动着。
听说这是白马大侠白慕竹出的‘点子’,既可以协助祈雨,又可以教训他们,难怪县太爷会立即采用。
晌午时分,河床的五十一块大石上各有一名盗贼在享受‘三温暖’了,惨叫声顿时此起彼落着。
六名差爷手持木棍到处巡视,只要有人疼昏,立即将对方打醒,让他们好好享受‘三温暖’。
午后,只有四十六名盗贼被押来享受‘三温暖’。
更多的民众自动协助侍候他们了!
人人皆对白马大侠赞不绝口。
白马大侠快变成神了。
黄昏时分,韩竹被送回县衙,那些盗贼却被留在原地,准备供晚上那些野蚊子好好的加菜一番。翌日破晓时分,韩竹一被送上十字架,便瞧见那些盗贼‘统统有奖’的被野蚊子叮得遍体红肿,呻吟连连!
哇操!歹路真的不可走喔!
太阳上班不久,温度渐增,那些家伙又开始惨叫了!
不过,他们因为又饥又渴又累,那叫声已成呻吟了。
不久,又押来七十余名盗贼,他们一见到那些‘前辈先进’的惨状,每个人的脸色顿时绿了。
民众们久旱火气大,一见到这些坏胚子来临,立即自动自发的上前协助捆绑盗匪。
有些人越想越不甘,立即偷偷的扁盗匪几下。
盗匪们的抗议却换来差爷们的无言结局。
此例一开,人人皆开始修理盗匪了。
连先前被烤得奄奄一息的人也挨揍了。
足足的过了一个时辰,民众在差爷的示意下,方始离去。
韩竹在上面瞧得一清二楚,不由暗叫道:“哇操!好家在,我若不识相,今天恐怕也是这种下场哩!”
黄昏时分,韩竹跟着太阳先后‘下班’了,二百余名盗匪却被差爷及民众浩浩荡荡的押来。
这些盗贼原本已经躲起来暂避风声,可是,经过白马大侠刑逼之下,别的盗贼只好乖乖的招出他们的下落。
白马大侠便率领差爷及‘义警’全面追缉。
当天晚上,白马大侠再度率人大扫荡之后,一下子又逮到三百余人,所以,韩竹翌日一上架,便瞧见一大票人。
这一天,韩竹被这一大票人的惨叫声吵得‘昏’不安稳了!
翌日上午,差爷及‘义警’们在一大早便来到河边,韩竹一上架,立即知道今天有热闹可瞧了!
果然不错!不到半个时辰,十余顶华轿出现了!
华轿一停,凤阳城有头有脸的仕绅们先后出轿了。
县太爷也下轿了!
终于,凤阳城首富萧德福下轿了,立听他在轿前侧身陪笑道:“白大侠,恭请大驾指教。”
韩竹一听,立即精神大振。
只见一位白绸儒衫的青年含笑自轿中行出,四周之人立即热烈的鼓掌呐喊道:“白大侠金安,白大侠金安!”
白衫青年双臂一举,含笑而立。
他的身材修长,皮肤白哲,脸蛋儿颇为俊逸,韩竹却觉得对方的嘴唇太薄,好似有一股冷傲的味道。
由于脑瓜子渐昏,他便闭上双眼。
立即有人撑来湿毛巾供他吸吮着。
这名白衣青年正是武当派掌门人天玄道长的关门弟子白慕竹,他朝众人致意之后,立即望向韩竹。
接着,他昂头随着县太爷行向江边。
河边早已有人撑起两排大伞及摆妥桌椅,而且上面尚摆着香喷喷的香茗,哇操!真是羡煞人也。
县太爷含笑道句:“请坐!”几人便欣然入座。
县太爷便陪着那批仕绅品茗。
那批盗贼则被三温暖整得呻吟连连,尤其那批最早来报到的人,更是已有不少人饿昏过去了。
差爷们立即忙着挥棍揍醒他们。
韩竹由上向下到瞧过去,正好瞧见白马大侠含笑欣赏着,他不由羡道:“哇操!大丈夫当如是也。”
不久,县太爷喝道:“众抢犯听着,你们若肯招出作案之情形及脏物之下落,立即可以带返大牢。”
立即有不少人喊道:“招!招啦!”
县太爷便喝道:“开始!”
师爷立即率领七十名‘临时义工’上前作笔录。
当场便有百余人上前端视及撑伞服务着。
凤阳城民经过这番天灾及人祸,他们更团结了!
这批‘临时义工’皆是城内较有学问之人,他们经过两天的讲习之后,此时一上阵,立即仔细的询问及记录着。
那批盗贼早已消受不了‘三温暖’之滋味,他们不但有问必答,而且还自动的择要道出相关之资料。
晌午时分,韩竹终于听见坑他之‘胡须仔’道出坑他的经过,于是,他立即扯喉喊道:“冤枉喔!冤枉喔!”
他经过一个多月的烤晒,不但浑身黑似木炭,连声音也沙哑,说话之时,更好似在喷火哩!
县太爷立即为之一怔!
白马大侠便低声询问原因。
县太爷只好尴尬的叙述着。
白马大侠点头道:“该弥补他。”
“是的,是的!本官会作适当的补偿。”
他立即走到架前道:“韩竹,你稍安勿躁,本官一定会作适当的补偿,你听见本官的话了吗?”
“大人,小民既然没罪,小民要下来啦!哎唷!烤死我啦!”
“这”他若下来,祈雨之事岂不是要半途而废,难怪县太爷会伤脑筋,其余的仕绅亦跟着暗绞脑汁啦!
韩竹沙哑的喊道:“天呀!你睁睁眼呀!我韩竹双亲被杀,又被诬陷入牢,如今又受这种非人的生活,你睁睁眼呀!”
县太爷那张脸不由一阵青白不定!
韩竹喊得喉咙发疼,一见没啥反应,立即破口大骂道:“臭天,驴天,昏天,你瞎了眼睛吗!”
白马大侠出身武当,道家一向敬天法祖,此时一听这位少年在痛骂上天,他立即喝道:“住口!”
韩竹只觉双耳一阵震疼,不由骇然噤声。
白马大侠起身望向韩竹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我”
“说呀!你方才的胆子那儿去了!”
“我我”
“说呀!你若想做个真正的男人,就说呀!”
韩竹一火大,立即喊道:“我没罪,我要下来,我不做傻鸟啦!”
“你在上面干什么?”
“祈雨,祈那个王八蛋快下雨”
“住口,不许胡一言,你既然在祈雨,如今未下雨,岂可半途而废?”
“天色这么蓝,根本没有半朵白云,怎会下雨呢?”
“等!耐心的等!”
“我再等下去,我就会死给大家看啦!”
“不会,你尚能说如此多的话,表示你的精神很好,你不会死!”
“我全身似炭,寸寸肌肤皆疼,肚子滚热如火,头儿发昏,喉咙发疼,声音沙哑,我快要嗝屁啦!”
“不会,你把自己的感受说得如此清楚,表示你的神智清楚,你只要不心浮气躁,你铁定不会死。”
“你你别说风凉话,你自己也上来烤烤看。”
“我这”县太爷忙喝道:“住口,你岂可对白大侠如此无礼呢?”
韩竹立即不敢吭声。
白马大侠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伙子顶得无言以对,可是,他的确不敢亦不便上去十字架烤看看哩!
因为他那白哲的皮肤怎能晒黑呢?
倏听一名四旬左右的盗贼,吼道:“少噜嗦,老子没啥好招供的啦!老子做鬼也会找你们这群人算账。”
白马大侠暗暗道句:“好一个下台阶!”立即掠去。
韩竹见他一下子飞那么远,便吓得不敢吭声啦!
白马大侠掠到那人的身边,立即以脚尖在那人的背部到处踩了六下,立听那人惨叫连连!
这是一种制穴术,它可以使人筋骨收缩,气血逆流,再配合‘三温暖’,可说是内外交逼。
“招我我招”
白马大侠冷冷的道:“说!”
那人果真边惨叫边招供。
其余的‘杠头级’人物,见状立即抢着招供了。
没多久,县太爷邀白马大侠离去用膳了!
师爷诸人却打铁趁热的猛抄记不已!
韩竹默默的忖道:“为什么同样是人,却有如此大的不同呢?”
想着,想着,他昏过去了!
黄昏时分,那群盗贼的口供皆已经作妥,县太爷便吩咐众人将他们绑索再协助押回去大牢中。
由于大牢中空前的爆满,加上县太爷愧对韩竹,因此,韩竹便被马车直接送到他的家门口。
他吃力的下车之后,惊喜的道:“我被释放了吗?”
一名差役立即点头道:“不错,不过,你明天仍须去祈雨。”
“我我”
“韩竹,你已经熬了一个多月,你何必半途而废呢?”
“可是,这种天气似要下雨的样子吗?”
“迟早会下雨啦!”
“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等嘛!何必让我被晒死呢?”
“这”“差爷,你也有孩子啦!想一想嘛!”
“这不管啦!你快去用膳、歇会,我迟早还要送你上架祈雨,你最好识相些,否则,大家都不好玩。”
韩竹心中暗骂,便默默入院。
他一进大厅,倏听清脆的声音道:“蕃薯,你回来啦!”
说着,一位布衫裙少女已经含笑端菜行出。
“小小管,是你吗?”
“你不认识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