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基不由又生了惜才之心,因笑道:“可惜了,你若是个男子,必然是我们礼部的人了。”
不料王浣溪听了,便道:“如今皇上特特创立了这女学,将来……也说不定会如何,倘若我当真也有可进礼部的一日呢?”双眼闪闪发亮。
陈基哑然失笑:“你这小女子,倒是好大的口气,那些头悬梁锥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打小儿勤苦念书等科举的相公们还不敢奢望就进礼部呢,你看了两本书,就敢说这话?”
王浣溪因跟他来往几次……又想到当初她去礼部,陈基是曾见过的,然而陈基竟不说破,这自然是他通大局亦顾惜她体面之意,因此心底对他的敬畏去了几分,便笑道:“倒不是胡吹大气之意,然而为人于世,自是要有些志向的……进礼部,便是我平生志向。”说到最后一句,脸上微微发红。
陈基虽看出她面上微红,却不解此意,只仍笑道:“有志向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这立志自然要脚踏实地才使得,倘若一味妄想,空立大志,再如何天花乱坠不可一世,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劝你还是勤恳些。”
王浣溪被他这般话一说,如兜头一盆冷水,面上就有些讪讪的。
陈基见她不言语,心中也自想事情,就也没说话……不料浣溪小声说道:“那方才先生说我若是男子,便可入礼部的……”
陈基笑道:“我只说是‘可以’,并未说‘一定’。”
浣溪皱了皱眉,忽然又说道:“先生是礼部的人,却来女学教授课程,这必然是唐尚书同意的了?”
陈基见她忽地提起唐毅,微微愕然,便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浣溪道:“原本以为尚书大人并不会喜欢这女学呢,不料竟是如此。”
陈基尚不疑有他,便道:“我们尚书跟皇上……从来都是极好的,两个人的理念自然也是相仿,何况尚书大人从来都高瞻远瞩,所思索想,自是凡夫俗子所不及。”
浣溪闻听,竟忍不住嫣然一笑。
陈基猛地看见她这般笑容,心头一震,忙敛了神思飞快一想……
却见浣溪笑罢,道:“既然唐尚书有如此远见,将来倘若……也会赞同让女子入礼部,也未可知的。”
陈基一声不响,只是眯起双眸,仔细打量她。
浣溪眼珠转了两转,见他不做声,正欲告退,陈基忽然说道:“二小姐是工部应尚书的义女,算来,我们尚书大人……也跟二小姐有些亲戚相关呢?”说话间,便看了一眼那教养嬷嬷。
那嬷嬷会意,便退了出去,只在门口暂候。
浣溪并未留意那人出去,只在想陈基这话,便微微一笑道:“正是,若认真说起来,怕我还要叫他一声姐夫……”
“姐夫”二字出口,脸上神情越发异样,脸颊似红非红,依稀带几分忸怩羞怯之意。
陈基眉头一皱,此刻已经明白了十分了,因一声冷笑。
提起唐毅,浣溪正有些恍惚,因此竟露了几分行迹,猛然间听到陈基冷笑一声,才抬起头来,毕竟有些忐忑,便要告退:“学生……”
不妨陈基冷冷地觑着她,道:“我当你为何这般勤立想要学外国的话,原来并不是所谓‘学以致用’,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浣溪心头一震,脸色微白,便道:“先生这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