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听了这一番话,暗暗点头,眼中便也湿润了,掏出帕子擦干了泪。又定了定神,才道:“哥哥,倘若以后我不在家里了,爹跟娘,可也得你好生看顾着呢,你可还会如今日这般一样对他们好?甚至于……连我没有尽到的那份儿孝心也尽了么?”
应佩只以为她说出嫁了之后的事儿,便点头道:“那是自然,妹妹只不必提罢了,妹妹也放心,纵然你嫁过去,我也会时常过去看顾你……倘若,倘若小绝对你不好,我也是不依的。”说着便又笑起来。
怀真凝视应佩半晌,忽地想哭,却忙又露出欢容,又要斟酒,应佩却亲自拿了酒壶,给彼此添了,又问她:“你喝这许多,使得么?”
怀真道:“有哥哥这些话,我心里就足了。如今我心里高兴,就再吃一杯也使得。”
应佩大笑两声,两兄妹便你一言我一语,吃过了晚饭。
且说那一日,小唐在酒楼上跟郭建仪分别,只觉得烈酒烧心,委实难过,骑马返回路上,那马儿摇摇摆摆,让他胸口也一阵阵如同浪涌。
眼前不知不觉,便浮现暮色浓淡中那一幕……当日他虽告别,走到半路,却见凌绝似乎正往东院而去,他迟疑半晌,想起琼林宴上这少年的惊世之举,当下便只同带路的丫鬟说自己忘了一样物件,让她不必相陪。
小唐自个儿重又回来,心里却仍是迟疑的,只觉得但凡遇上怀真,他的行为便失了章法,如此去而复返的行径又算如何?
因此才走到门边上,便又要折身走开,如此反复两次,终于把心一横,待要进门,谁知才到门口,便见凌绝拥着怀真,隐隐约约似听他说什么“赐婚……会对你好”之类。
小唐一震,脚下便倒退回来,眼睛死死地看着那边儿,却见怀真动也不动,依依在怀,似沉醉一般。
小唐无法呼吸,甚至连眼耳口鼻,这一具身躯都仿佛也不复存在了。
那一幕场景像是一把利刃,劈头盖脸刺杀过来,小唐脚下一动,几乎从台阶上掉下来,踉跄站住脚,满心只想:果然反常必妖,他这半生,只为这一个人心动,竟害得神魂失常,做尽了各色奇异不堪的行径,如今,果然是报应了。
冷汗淋淋,小唐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才往回走去。眼前一会儿出现灯影下那抚琴的丽影,一会儿出现她的手被握在掌中……只可惜,毕竟也不属于他罢了。
后来,又听郭建仪说了那一些话,虽然并不懂个中详细,却也知道怀真跟凌绝之间必然不是表面看来这般简单,两个人之间的渊源,恐怕超出他所预计。
转念忽然想到:或许,她并不是不嫁,只不过……是不能嫁给他而已。
小唐想到这里,竟忍不住想要狂笑,才好把那一腔如同冰凌一般的愤懑苦楚都散了去。
那日,在金殿上,成帝开口赐婚之后,小唐已然什么也听不进去。散朝之后,应兰风特意跑来相谢,小唐看着他满面感激,嘴唇开合,却总是听不见他说什么,半晌,连应兰风的脸都模糊起来。
他也并没露出行迹,只是一如既往,尽量在面上露出和缓笑容罢了。
而后,应兰风便离去了,忽然有人过来,将他拦住。
小唐望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