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苏羽棠坐起身低头奋力地怒吼一声。
江睿和安若若直接被吼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奶奶也被孙女吓到了,向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使眼色,急忙抚慰起孙女因怒吼还在发抖的身躯。
江睿立马站起身向苏羽棠走去,他头一次见苏羽棠使这么大的脾气。担心她情绪激动,震裂头上的伤口怎么办。
“宝宝,你……,”他的神色满是担忧。
苏羽棠抬起头,泪眼汪汪,满眼委屈地望着他,“江睿,你带若若先出去,我有话要跟爷爷单独说。”
她复杂的家庭,她心底的卑劣都无法让她喜欢的男孩和女孩知道,她想保留自尊。
苏卓诚也被孙女的怒吼给弄清醒了,自觉缄默起来,觉得确实不该让江睿他们知道,实在是有辱苏家脸面。
江睿用眼神表示不想走。
“我求你了,江睿,你先出去,好不好。”
“阿睿,你们先出去,这是我们苏家的家事,你不方便在场。”苏卓诚严肃道。
江睿撇撇嘴,再瞧了苏羽棠两眼,无奈地和苏若若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
“爷爷,你别这样说妈妈,她这一生吃了太多苦了,我不想她去世了还被这么辱骂。”
“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苏卓诚吃惊起来,和老婆子视线对上。
“两年前。”她的声音很轻。
苏卓诚皱眉思忖片刻。
“她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爸爸说的?”他和老婆子可从未在孙女面前提过那女人的事,心里开始埋怨起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来。
“我听到的,您和奶奶亲口说的。”
苏羽棠抬起泪眼,对震惊的爷爷讲述起她这些年因为那次无意听到的对话,她活成了一个多压抑性人格。
十一岁那年,暑假,她午睡醒来,去楼下找爷爷奶奶,正好听见爷爷奶奶谈话。
“希望糖糖这孩子的基因不会像她妈妈不守妇道。”是奶奶的声音,她心颤起来,放下开门的手,继续听了下去。
“有我的教育,不可能!我是坚决不会让那烂女人接触糖糖。”爷爷的声音像是很生气。
“就是你的教育我才害怕,把她教的胆子大的很,一个女孩子,上学都敢跟男生打架。真是让人担忧。”
“哈哈,我苏卓诚的孙女有这份胆气有什么不好?将来必成大器。”
“大器成不成不知道,就怕又做出像她妈妈一样,行径大胆,婚内出轨,生的儿子连爸爸都不知道是谁。”
“哼!她要是做出有辱苏家门楣的事,我会亲自把她赶出苏家,苏家坚决不会认这样的子孙。”
后面就是一些其他无关的聊天,无人知道苏羽棠是以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回到房间,她全身发冷,之后她昏睡了一夜才缓冲过来。
好奇起那个已经毫无印象的妈妈到底长什么样,为什么会是那种女人?之后成长的岁月她活的压抑认真且更加拼命努力,害怕让爷爷奶奶失望。并开始在心底埋怨起妈妈,为什么她会是那种女人?
经过苏羽棠的几年多次翻找,才在爸爸的抽屉夹层找到他和妈妈的离婚证,照片上的妈妈和她长的很像,她像是被妈妈的模样钉在了耻辱墙上。她拍下了照片,记住了妈妈的名字‘李雅淑’。两年前,她在学校不小心烫伤手,给她处理烫伤的医生和另一位走进来的医生聊起他们的病人,她听到跟妈妈一样的名字,即使伤口已经处理完了,她依旧没走,竖起耳朵完整听完了。
医生嘴里说的那女人因过度劳累,抵抗力低下,得了胰腺癌,已经是晚期了,救治已经欠了不少的医疗费,已无救治希望,但她儿子还是不愿意放弃。
她找到医生说是好心人想去看看那女人,看能不能帮帮她,她带着口罩和帽子在多人病房门口远远地瞧了瞧,那女人很是苍老,消瘦,躺在床上,情绪不佳。但从她在手机里看了无数次的面容认出了那就是妈妈。
她忍住心疼跑了出去,蹲在医院门口痛哭起来,为什么爷爷奶奶说的那么恶劣的妈妈会活成这样?她哭了很久。
而瞧见那样的妈妈她终究不忍心,将她存了多年的钱给妈妈缴纳了医疗费,并预付了后续治疗的费用,让医生保密,就跟妈妈的儿子说是好心人捐赠。
妈妈最后还是走了,她并没有去看妈妈最后一眼,不断告诫自己绝不能活成妈妈这样。
妈妈走后,她去见了在山上归隐的爸爸,和爸爸常年的不见面,只是偶尔过年过节见一两次,她对爸爸没什么浓厚的感情。
更因她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奶奶对她真的很好,很疼爱,尤其是奶奶,对她真是疼爱到骨子里,事无巨细,身体不好,会亲自给她做饭,会为她做裙子,扎头发等等成长里的每一点一滴的小事,更会给她贪要的所有东西。真的是那种爱到让她在听到那次对话前都已经生出了错位的情感,爷爷奶奶就像是她的爸爸妈妈。
她大胆地向爸爸询问起他和妈妈的过往,在爸爸不多几句推脱的话语中,和她这么多年在不少婚姻的见证中,她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苏羽棠找到小时候照顾奶奶,已经退休好几年的佣人,在重金的诱惑下,曾经的佣人告诉她的实情差点击碎她。
爷爷奶奶一直瞧不上妈妈低微的身份和软弱的性子,婚后住在一起,关系一直处的不好,妈妈再叁讨好都无用,爸爸一向惧怕爷爷,不能为妈妈做主,一心让妈妈忍耐,还经常进山躲清净。
再妈妈生下苏羽棠后,不到两年又怀了孕,做产检时爷爷通过关系知道了怀的是个男孩,要求妈妈生下来,包括爸爸也让妈妈生,妈妈软弱的性子听从了。
但生下来的男孩血型不对,经过DNA检测并非是苏家的种,爷爷十分动怒,要求爸爸跟妈妈离婚,爸爸也备受打击,同意离婚。
那时妈妈哭着说是因为那次壮着胆子跟爷爷吵了一架后,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却把妈妈怪罪了一顿,妈妈心情不好,去酒吧被人灌醉了,她醒来就在酒店里,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她一直以为怀的是爸爸的孩子,生下来才知道不是。但最后妈妈没出月子就离开了苏家。
苏羽棠再度跑到山上质问起爸爸,爸爸却多次表示他没什么问题,他也尽力而为了。还说在她十一岁时妈妈走投无路时求助到他,他很想帮妈妈的。
妈妈的家族也不接受她被豪门离婚,还带着一个不知道爸爸是谁的孩子,她为了养孩子活的很拮据,他念在夫妻一场,本想给妈妈一笔钱,却被爷爷发现,冻结他的资金,他却毫无办法,拒绝了妈妈的求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了。
那件事后,喜欢飘荡在世界各处的爸爸进了苏氏,还打算做出一番事业,却害得苏氏损失大笔资金,他就被爷爷踢出了苏氏集团,继续过上了他飘荡的生活,最后在山中定居下来。
爸爸还特别跟苏羽棠说让她别恨妈妈,妈妈当初是想带她走,是爷爷不让。
苏羽棠当时自嘲一笑,笑她心中怪罪了最苦的妈妈很多年,红着眼对爸爸说。
她不会怪妈妈,更不会怪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给了她很多爱和富足的生活,妈妈给了她生命。而最该怪的是他这个在儿子,丈夫,父亲,多个角色都承担不起责任的男人!
更怪他为何没有早说,她都没去见妈妈最后一面,亲口喊她一声。
下到山脚,苏羽棠抬头泪眼望着刺眼的日光,心中却无比胆寒。
原来有的男人他只是在婚姻里没有出轨,却依旧让伴侣的婚姻生活过的水深火热。
她通过医生帮忙知道了妈妈墓碑的位置,也是那时知道了妈妈特别在乎儿子李炎木。
她在妈妈墓碑前跪了很久,从那次以后,苏羽棠开始调整她无比压抑的性子,放弃了升学,直接毕业。
她要进苏氏,她要得到苏氏且要站在女性的高点,她不要被这种烂掉的婚姻关系破坏一生。她要自救,她不要婚姻,不要小孩,不要延续她这样的基因。
更偷偷地资助着李炎木,并把他招到苏氏,弥补她对妈妈的愧疚之心。
可苏羽棠一辈子都无法知道妈妈一直没离开A市,就是舍不得女儿苏羽棠,她偶尔会去偷偷看两眼苏羽棠,她的女儿被养的很好。
后来她得癌也是郁结难舒,还带着些自我惩罚的意味,导致早早就离世。
——————————————这章写的人很酸涩,差不多把伏笔交代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