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这心里,实在是乱得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能不乱吗?舒锦只希望前朝不要乱——话说雍正应该已经安排好自己身后事了吧?
说着舒锦看向自己的便宜儿子。
弘昼连忙宽慰道:“额娘且宽心,汗阿玛福泽深厚,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弘昼冲她挤了挤眉毛。
舒锦:几个意思?!
下一秒,便见嫔妃皇子公主们已经纷纷跪了一地。
舒锦脖子有些僵硬地看向皇帝的龙榻——哦豁,糟老头子醒了!舒锦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老娘刚才没说错啥吧?嗯……没有!那就好,舒锦释然了,然后忙不迭也跪下行礼。
“咳咳!”雍正发出了干哑的咳嗽声,他感觉到口中苦涩而熟悉的味道,不禁苦得眉头都皱了起来,“都平身吧。”
现在的舒锦,不敢说是最了解狗皇帝的人,但也能一眼看出皇帝需要什么。二话不说,连忙先将皇帝搀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上四五个软枕,然后麻溜将一早预备好的冰糖燕窝双手呈上,“皇上喝口燕窝润润喉吧。”
刚才只给皇帝灌了苦药汁,倒是忘了塞点甜的压一压了……
雍正正要伸手接过,却忽的发现自己的手竟是簌簌发颤,怎么都稳不住!他瞬间心沉到了骨子里,终究是天命难违……吗?
舒锦也发现皇帝的手抖地跟帕金森似的,便连忙收回目光,装作没瞧见,并专心地吹了吹燕窝,然后才舀了一勺送到皇帝嘴边。
雍正苍老的脸透着几分阴郁,他挥舞着手,将送到嘴边的勺子拨开,“朕不喝!”
舒锦: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糟老头子,那你就喉咙继续苦着吧!
“是。”舒锦自是万分恭顺,忙将燕窝交给了身后侍立兰若大嬷嬷。
雍正浑浊的老眼扫遍殿中每一个人,该来的似乎都来了……
“十三弟呢?”雍正声音苍老沙哑。
弘昼忙躬身道:“回汗阿玛,十三叔正在军机处坐镇。苗疆的事儿还没平定,那边不能没有人。”
雍正缓缓吐出一口气,一时心安不少。
舒锦依稀记得,五月的时候,雍正曾下旨,命怡亲王、果亲王外加弘昼这个和亲王,以及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等办苗疆事务,其中果亲王身体不好,也就是挂了名,实际上就是弘昼和怡亲王揽了大权。
自慈云普护事件以后,雍正的确对弘昼愈发委以重任了。
舒锦见状,便忙柔声道:“快着人去告诉你十三叔一声,好叫他知道你汗阿玛已经醒了。”
弘昼应了一声“是”,便差遣心腹太监窦怀忠去传话了。
雍正抚着昏昏沉沉的额头,问:“朕昏睡了多久?”
舒锦小心翼翼道:“也没有太久,也就两三个时辰。”
雍正半晌无言,也不晓得有没听见舒锦的话语。
舒锦再度柔声道:“皇上只是日夜操劳、太过辛苦的缘故。”说着,又忙道,“皇子公主们都是立马就进宫来侍疾了,除了……怀柔远在喀尔喀,其余的都来了。”
至于弘历,舒锦选择性把他遗忘了。
“怀柔……”混沌的脑中复现那个乖巧孝顺的小女儿的身影。
舒锦先是应了一声“是”,然后道:“皇上可要叫怀柔入京侍疾?”
雍正又是无声了良久。
一旁的懋妃有些心急,“皇上……”
舒锦连忙瞪了她一眼,别太心急!仔细惹皇帝不高兴!
雍正似乎是相当不舒服的样子,甚至都无力置气,便长长吁了一口气,“弘昼,去拟旨。”
“是!”弘昼麻利应声,便飞快下去写诏书了。
为皇帝草拟圣旨,这项工作,弘昼也算是熟练工种了,不消一刻钟,便将拟好了诏书呈递到皇帝的龙榻跟前,“请汗阿玛过目。”
雍正却始终扶着额头,眼睛努力睁开了一下、扫了一眼,便抬了抬手,这便是通过了的意思。
弘昼点了点:“儿子明白。”便要下去传旨。
雍正又忽的提醒道:“六百里快急。”
弘昼才躬身退后了两步,尚未来得及转身,听到皇帝的吩咐,便忙不迭打了个千儿,应了一声“是”。
懋妃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地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丰克里……终于要回来了!
舒锦看得出来,雍正头疼头昏得厉害,刚才那道圣旨,皇帝根本就没瞧清楚。
略一思忖,舒锦便道:“皇上,不如叫春常在您能按一按额头吧?”
其实扎两针应该更好些,但是皇帝的脑袋那是一般人的脑袋吗?除非皇帝自己要求,否则太医哪敢在龙头上动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