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最高兴的大约就是宣太妃了,虽然六阿哥去了她宫里,哭闹不已,但约莫是血脉缘故,不消几日,就适应了新环境,日渐与宣太妃这位姑姥姥亲近了起来。
宣太妃倍感欣慰之余,止不住地在太皇太后面前说裕妃的好话:“真没想到,皇帝竟会叫我抚养弘昰!这真是多亏了裕妃。”
太皇太后亦颔首,“哀家知道她会有造化,不成想会这么快。”——弘昰能够由宣太妃抚养,也着实是意外之喜。
宣太妃忽的低声道:“皇后……是不成了。如此一来,那萨仁也能得以活命了吧?”
皇后已经不能“杀母夺子”,虽然萨仁依旧不得自由,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太皇太后默了片刻,旋即摇头:“你莫非忘了,她是因何被幽禁。”
宣太妃一怔,她自然不会不忘,萨仁害得敦妃再不能生育……
宣太妃唉声叹气:“您的意思是,即使没有皇后动手,敦妃日后也不会放过萨仁。”
太皇太后淡淡说:“别管她了,好生照顾好弘昰,这孩子才是你指望。”亦是科尔沁的指望。
宣太妃虽知道自己这个侄女的确有几分罪有应得,可那毕竟是她亲兄弟的女儿啊!
“可是,敦妃好歹还有个女儿。萨仁怎么都罪不至死吧?”宣太妃还是忍不住偏心自家人,“难道就不能想法子保一保萨仁性命?”
敦妃说到底也只是个妃子,难不成她日后要眼睁睁看着萨仁被她害死?
太皇太后合了合眼眸:“这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说到底,只有皇帝能决定萨仁的生死。只要皇帝愿意高抬贵手,又有谁敢害了萨仁性命?可若皇帝默许,莫说敦妃了,随便谁都能要了萨仁的命。
宣太妃不免心有不忿,“萨仁再有过错,好歹也替皇帝生了一位皇子!”——敦妃恨萨仁便罢了,皇帝怎能如此薄情?
太皇太后幽幽叹了口气,“哀家百年之后,你莫要掺和后宫事。弘昰才是最要紧的,别看眼下能抚育在你膝下,日后若是行差踏错,难保不会被旁人夺去。”
听得此言,宣太妃心头大骇,“您说的是……敦妃?”
太皇太后道:“萨仁害得她不能有儿子,她惦记弘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非皇帝还要几分慈父之心,再加上裕妃美言,弘昰哪能归宣太妃抚养?
宣太妃又气又恼又是不安,“她与萨仁旧怨如此之深,怎么可能真心疼爱弘昰?我断不能叫她如愿!”
太皇太后谆谆道:“那就别管萨仁,只管顾好弘昰便是!”
宣太妃虽心中十分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含泪点头。
澹宁殿。
舒锦从繁琐的宫务中抽身出来,才总算有空接见懋嫔与谧嫔。
皇后沦落,二嫔自是喜不自胜。尤其是懋嫔,她两个仇敌,如今都遭到皇帝幽禁,不得自由,也算是报了大仇了。谧嫔亦是差不离。
懋嫔眼中满是大仇得报的欢欣:“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谧嫔亦颔首:“是啊,谁能想到,先前还风光无限的皇后娘娘,如今却卧病不起?!”——若能就此“病死”,便是再好不过了!谧嫔心中恶狠狠诅咒着。
舒锦却叹了口气,“此事来得太突然,我到现在还手忙脚乱呢。”
懋嫔笑呵呵道:“哪里就手忙脚乱了?六阿哥交宣太妃抚育,便是极妥当之举。后宫出了这样的大事,嫔妃们也都谨慎观望,不敢生事。你大可慢慢理顺宫务。”
说着,懋嫔又低声询问:“对了,熹妃先前安插收买各处太监……”
舒锦道:“被皇后拔掉了大半,剩下的,都不算要紧,因此我不打算动手。”
懋嫔颔首:“这样也好,省得熹妃狗急跳墙。”
舒锦苦恼地道:“我是真没想到,皇上竟会叫我独揽宫务。”——这份大权,一个人拿着实在是烫手啊。
谧嫔却笑着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娘娘只管好生攥着便是,有皇上撑腰,没什么好怕!”
舒锦笑得更苦涩了,你说得倒是简单。
懋嫔略一沉思,道:“旁人也就罢了,这熹妃……确实要防备着些。”
舒锦道:“我已经尽力安抚她了。”
懋嫔哂笑,“一旦享受过掌权的滋味,又哪里能轻易放下?”
舒锦:挺轻易的啊……
但她也明白,熹妃跟她不一样。准确说,像她这么惫懒、只想着天天躺平的人才是少数呢!
舒锦只得道:“我已经向皇帝保举过熹妃,也愿意和熹妃共理宫务。可皇上不曾应允……”在这事儿上,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懋嫔道:“福佑公主遭此噩耗,也因为是熹妃没能协理皇后打理好宫务。犯下这等纰漏,皇上如何肯叫她再掌宫务?”
说着,懋嫔幽幽道:“若我是熹妃,与其设法挽回圣心,倒不如……想方设法叫你也出点纰漏。”
舒锦最怕就是这个,熹妃可不是简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