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初夏,舒锦躺平睡懒觉的好日子彻底结束。
天微微亮,便不得不赶到钟粹宫请安。
太阳公公还没上班,她就要来打卡了!真的好痛苦!
下了暖轿,困倦的舒锦不由一个踉跄,好在如今她身边宫女多,立刻便有人七手八脚将她扶稳。
才刚下了肩舆的李贵人也匆匆近前,“娘娘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舒锦努力打起精神:“没事,就是脚下没踩稳。”
李贵人蹙眉,忙低头打量着钟粹宫门外的砖石,不由纳罕,这不挺平整的么,怎么会没踩稳当呢?
“裕妃姐姐勤勉,今儿来得好早!”娇软滴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抬眼一瞧,敦妃年氏正被宫女搀扶下了暖轿,步履盈盈朝她走来。
舒锦见状,与敦妃行了平礼,“不过是我离得近罢了。”
说来翊坤宫离着钟粹宫还真有点远,小年糕怕是得比她早起半个钟头!
难为敦妃妆容如此精美,两把头的珠翠亦是玲珑错落,衬得那张小脸蛋端的是清丽出尘。
“给裕妃娘娘请安!”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舒锦定睛一看,正是敦妃偏殿的苏答应,还有……长春宫的郭常在??
舒锦有些诧异:“郭常在……怎的这般清瘦?”
记忆中的郭氏那可是丰腴而美艳的,如今瘦的都快脱形了,舒锦都快认不出来了。
郭常在苦笑了笑,“嫔妾前阵子病了一场。”
对了,好像是因为搜宫。
舒锦恍然,忙宽慰道:“都是齐贵人的错,与你无关,你只管安心便是。”
郭常在心道,当日可是从她房中搜出了藏红花!身为女子,岂会不知这东西是伤胎害人的东西?
当时郭常在吓得生生晕厥过去,后来并无问罪,郭常在才明白,这是齐妃……啊不,齐贵人栽赃嫁祸啊!
“多谢娘娘宽慰,嫔妾如今已经好多了。”病了这一场,这宠便更难争了,瞧瞧敦妃是何等颜色,哪怕是苏答应也比她娇俏可人。郭常在不禁苦恼,齐妃成了遭皇上厌弃的齐贵人了,她又该何去何从?昔日齐妃做主位的时候,她没好日子过,如今更是遭到连累,唉,郭常在不禁感叹自己命苦。
嫔妃们陆续到齐,照旧入殿请安。
皇后也还是老样子,明明虚弱无力,却还要强撑着摆架子,话说不了几句便叫散了。
我去!闲着没事折腾人是吧?!
舒锦腹诽着,脚步飞快走出钟粹宫,正要登上暖轿,却见郭常在快步追了上来,“娘娘!”
“怎么了?”舒锦打量着面色憔悴的郭常在。
郭常在咬了咬牙,小声道:“齐贵人虽禁足偏殿,但整日污言秽语,还大骂您和皇后狼狈为奸——您千万小心。”
舒锦:????
齐贵人你脑子还在吗?!
你丫的被皇后坑得这么惨也是有理由的!
回到承乾宫,舒锦还没说什么,李贵人忍不住先愤慨了:“这个齐贵人,着实不识好歹!若不是您,她焉能保留封号?!”
的确,雍正一开始是要褫夺其封号的。
齐,乃齐家之意。可雍正陛下的家一点都不齐。
舒锦笑道:“我也不是为了帮她。”——纯粹只是不想宫里有俩李贵人而已。
“不过娘娘也不必当一回事,这齐贵人还能闹腾出什么浪花来?”李贵人有些不屑自己这位同姓。
舒锦揉了揉眉心,那可不好说,人家好歹是有儿有女的嫔妃。
况且雍正给她定的罪,也只是“冒犯中宫”而已,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额娘……”天申胖仔突然瘪着包子脸踉踉跄跄跑进来,扑在她腿上,一副都快哭出来的样子,“红红,不吃饭了!”
红红就是养在大缸里那条丹顶锦鲤,这紫禁城的建筑几乎都是木质结构,易失火,所以各宫都备了大缸,缸中蓄水,以备走水。舒锦见那缸够大,索性养了条锦鲤给天申胖仔玩。
天申也很喜欢,几乎每天都要喂鱼,把一条修长灵动的锦鲤生生喂成了锦鲤猪……
不吃饭了?
鱼这种生物,不知饥饱,给多少吃多少,除非死了,否则不会停嘴。
便一把抱起天申,去殿外瞅个究竟。
那大缸足有五尺高,成年人勉强可以观赏,天申胖仔这个矮敦子,就只能被人抱着才能喂鱼赏鱼。
清澈如许的缸中,有几片清圆的睡莲叶子,以及一条……肚皮朝上的大胖鱼。
舒锦:哦豁,果然是挂了。
“额……你是不是喂的鱼食太多,把它给撑死了?”舒锦忍不住问。
天申胖仔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死了?红红、死了?!”
舒锦点头:“它的的确确、毫无疑问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