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禁心道,就算去了慎刑司,供词也不会有什么区别,便柔声道:“皇上必定前朝忙碌,不成想后宫还出了这样奴大欺主之事,让皇上烦忧,是臣妾的不是。”
胤禛冷眼扫了他的皇后一眼,“元寿的乳母保姆皆是你亲自挑选的,出了这样奴才,皇后的确责无旁贷!”
皇后脸色一僵,心底不由一沉。
胤禛又瞥了惴惴不安的熹妃一眼,语气依旧冷淡:“元寿既然还昏睡着,就暂且留在景仁宫,等事情查明了再说!”
熹妃此时此刻倒是欢喜不起来,却也少不得屈膝应了一声“是”。
皇后暗恼,心道,等口供出来,再问罪熹妃不迟!皇后亦颔首道:“元寿睡得沉,的确不宜挪动,还是皇上思虑周全。”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那保姆声嘶力竭的声音:“都是熹妃娘娘让我下的药!她是想借机把元寿阿哥留在景仁宫!呜呜——”
可惜才喊了两句,嘴巴就被堵住了。
熹妃脸色刷地白了,这个贱奴……
熹妃慌忙噗通跪下:“皇上,那个狗奴才污蔑臣妾!元寿是臣妾十月怀胎亲生的骨肉啊,臣妾怎么忍心伤害他?!”
胤禛被嚎得一脸不耐烦。
皇后见状,立刻露出惊异之色:“竟是熹妃妹妹指使?!臣妾实在不敢相信。”
舒锦:你继续给老娘装!
胤禛更是烦透了女人间的争斗,直接冷冷道:“慎刑司自会审问清楚。”撂下这句话,便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熹妃尚跪在冰冷的方砖墁地上,只觉得冷彻周身。
见皇上竟没有责问熹妃,皇后心下略略不安,但还是维持着高傲的姿态,冷眼扫过跪在地上的熹妃,板着脸训道:“等慎刑司出了结果,本宫断不会姑息纵容!熹妃,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皇后便也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了。
舒锦皱了皱眉头,忙不迭上前先将熹妃扶了起来。
熹妃此时此刻,只觉得双腿酸软,半个身子都挂在了舒锦身上,她满脸惶恐无助:“姐姐!那个狗奴才若是咬死污蔑我,我该怎么办呀?!”
舒锦连忙仔细回想一想雍正来到景仁宫的所有言语,便心下稍安,“你别急,皇上对你并无责怪之色,反倒是对皇后有所迁怪。可见皇上并未相信那徐嬷嬷。”
熹妃这才略略安定了几分,她转身软坐在罗汉榻上,抚着胸口,却仍有些不安:“可是……若是供词一口咬定是我……”
舒锦略一思忖,旋即道:“皇后的手还伸不到慎刑司。”
舒锦复又道:“况且,若说是你给元寿下药,这也着实说不通。若是你指使,又怎会传召太医,早早将此事揭破?”——雍正又不傻,看得出这里头的逻辑不通顺!
听得此言,熹妃算是松了一口气,“皇上素来圣明,一定能查明真相的。”
舒锦颔首,但愿慎刑司给力些。
启祥宫。
主位谨嫔的殿门紧闭,一个小太监匆匆近前,低语禀报了一通。
谨嫔娟秀的蛾眉不禁微微一簇:“皇上没有直接问罪熹妃?而是叫慎刑司彻查?”
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却依旧存疑……谨嫔暗暗啐了一口,“这个狗奴才,怎么大白天就给四阿哥下药,就不能等傍晚么!”这下子好了,被熹妃发现不对劲了!皇上也必然看出不对劲,这才叫慎刑司严加拷问。
谨嫔叹着气摇头,她原本想着,让元寿阿哥傍晚昏昏欲睡,如此熹妃必然以此为借口将儿子留下,多加亲近,如此往复几日,再由皇后“发现”其中猫腻,此局便算是完美,熹妃必定百口莫辩。
不成想……
“皇后也太心急了!”谨嫔暗道,这一局怕是已经引起皇上疑心,熹妃的位子……怕是动不了了。
只是,于她又有何损呢?谨嫔嘴角一扬,就算皇上真的查出什么来,那也只会与皇后离心。
翌日,嫔妃们齐聚钟粹宫请安。
皇后身着缂丝丹凤旗服,虽则衣着华贵万千,舒锦却发现皇后似乎有些憔悴,脸虽然粉饰得极好,但眼底的血色却是遮不住的……看样子皇后昨晚没睡好啊,是了,皇后更怕慎刑司拷问出真相!
至于熹妃,当然也是憔悴难掩,只怕是一宿未眠吧。
众人落座后,先是良久的沉寂,先开口的却是齐妃李氏:“哟,皇后娘娘和熹妃妹妹怎么都有些憔悴呀!”
熹妃强撑着挤出个笑容:“昨晚照顾元寿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皇后亦强撑着道:“本宫也是担心元寿,实在睡不着。”——其实皇后昨日回到钟粹宫,就着人塞银子去慎刑司打探消息了,不成想那慎刑司竟是油泼不进!一宿的酷刑,那个狗奴才,该不会熬不住刑吧?
齐妃也听说了昨日之事,心道,给元寿下安睡药,这种事情,不是皇后、便是熹妃!齐妃虽拿不准到底是谁干的,但无论谁遭殃,齐妃都只会拍手称快!因此此时此刻,齐妃那叫一个得意洋洋,“哎哟,谋害皇嗣,可真真是胆大包天!皇上子嗣稀薄,一旦查出来,那肯定是要从严处置!”
皇后见齐妃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不由气不打一处,这个老贱人!
正在此时,大宫女丹朱匆匆来报:“皇后娘娘,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