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弃的指婚对象名唤祁见溪,年方十七,是与高祖一起马上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宣平侯的子孙,她年幼丧父,如今的宣平侯是长她两岁的姐姐,对她向来宠爱。
事情还要从二月开始说起。
在林悠返京前一日,林弃去往招待她的客房,屋内两人黏在一块,即便是看到她进屋,也没分开的意思。
严格来说,是林悠不让耶律昇离开。
林弃对此已是司空见惯,她开门见山。
“我已将念璠介绍给你们,相应的,我亦有求于你。”
“但说无妨。”
“我要你帮我找京城中还未成亲的坤泽……”
林悠还在耶律昇身上乱摸的手顿时变得老实,被吓的。
“姑母这是见异思迁了?”
“不是,我是事出有因!”
林弃将自己与女帝的约定说了。
“可你也知道,念璠是乾元,陛下不会同意我与她在一起,所以我要拜托你帮我去寻有心上人的坤泽,与我约法叁章,做表面上的夫妻。当然,这件事你要替我一起隐瞒,就是念璠也不能说。”
林悠露出佩服的神情,手再次开始在耶律昇的侧腰摩挲。
“姑母可真有主意,那我该怎么找呢?”
京城坤泽女子那么多,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有一计,”林弃贴近林悠的耳朵,“……,如何?”
总之,耗尽一番力气,祁见溪就是那个人选。
七月初七当日,林弃的迎亲队伍来到会稽城门外等候送亲队伍的到来,护卫和仪仗队把围观的百姓挡在两边,抬轿的轿夫站在八抬大轿旁,林弃则身着红衣骑在马背上向远处眺望,她莫名地有些烦躁不安。
“殿下?祁小姐就快到了,您还好吧?”
“无碍,就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她揉了揉紧绷的脸颊,即便是表面夫妻,还是该把戏演足的。
林弃抓紧缰绳,闭目凝神稍许,睁眼后,她注意到余光的一抹淡蓝色闪过,可还等不及去看,前方的乐队开始敲锣打鼓,鞭炮声不绝,她引马上前,看到了新娘子的马车。
祁见溪到了。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下了八抬大轿,林弃牵她跨过门槛,为她引路。
“小心脚下。”
祁见溪的体型与念璠差不多,可手中的触感柔软无骨,在时刻提醒她,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那个少女。
林弃将牵红的另一端递到祁见溪手中,二人缓缓走向堂屋,里面已经站满人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两人的头几乎碰到一起,林弃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面前的女子喊了她一声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官人”,语气娇羞。
“礼成。”
司仪的声音将林弃拉回现实,打消了她的疑虑。
不论如何,她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从此以后是世俗法理都认可的夫妻了。
祁见溪被送入屋,林弃则留在大厅中为众人敬酒。
“贺喜殿下,祝殿下与王妃早生贵子!”
“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
“殿下,祁某就这一个妹妹,还望殿下好好待她,做姐姐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敬酒的是宣平侯祁见川,其与妹妹感情深厚,此次送祁见溪出嫁,一同到往会稽,是又喜又悲,这会儿酒喝多了,整张脸通红,感觉人都快倒地上了。
“林某一定。”
林弃以水代酒,一饮而尽,她答应过念璠再也不喝酒,至于对祁见川许下的承诺,只代表她会保祁见溪幸福,至于对象是谁?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林弃敬了一圈酒,十几杯水下肚,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掺了酒,她竟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弃儿,你过来,阿娘敬你。”
林弃的双亲早已不在人世,方才二人拜的高堂,正是德太妃。
“阿娘。”
“你与我来这边,”德太妃招呼林弃走到一角,“我能代替先帝和惠嫔看到你成婚的这天,是我的福分,不过……”
德太妃环顾四周,轻声道:“那个叫念璠的姑娘,你们怎么……”
在圣旨颁布前,她还以为林弃一定会和那个长得像极了六驸马的姑娘成婚,怎会和宣平公家的姑娘在一起?
林弃未料到德太妃还记得贺念璠,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道:“都过去了,我和她……”
一道身影接近。
“娘娘与殿下恕罪。”
是门子,手里抱着一簇石榴花,林弃记得他姓刘,是新来的。
“这是什么?”
“回殿下,是一位姑娘托奴才交给您的,说是祝您与王妃恩爱和睦,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林弃成婚,会稽的百姓多的是要给她送礼的,她托府中的下人谢过,把这些东西都抱到她屋中,并赠与每个送礼者一小袋米,为何唯独这个……
“拿到我屋中就好,何必要特地与我说明?”
“啊,奴才该死,”这位年纪不大的门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牌,“奴才差点儿忘了,这是那位姑娘给奴才看的,是府上的东西,奴才不敢怠慢……殿下?殿下!”
林弃看到玉牌的瞬间就已经跑远了,引得各宾客注目,德太妃看着她的背影,隐隐约约猜出什么,替林弃接过门子手中的两样东西。“唉,希望弃儿不要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林弃跑到大门,门外送礼的百姓与一个时辰前比起来少了不少,只有寥寥数几,她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没有念璠。
“殿下,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