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留你了。”他呆了一呆,道:“陛下……”脸上神色又惊又喜。
我笑了笑,饮下药汁,几乎在忽然之间,眼前一团漆黑,手一松,碗已掉了下来。
醒来时正是清晨,黯黯的天色,仿佛昨夜刚下过雨,风过无尘。
腿上仍是剧痛,白布缠著,却已止了血。正要支撑著坐起,看守的仆从已迎了上来,说道:“陛下可要喝些水?”
听声音我已十分吃惊,一抬头看见是他,便已说不出话来。
龙靖羽淡淡一笑,轻轻道:“你还没回宫时,便由我来伺候你吧。我总比别的人要细心一些。”
既然已决定要忘记,自然是不愿此时再见。他这麽做,难道不甘被贬,要我收回成命麽?如果是别人,或许毫不犹豫便会如此做了,他这麽心高气傲,怎可能向我低头。不然就是知道我心中不能忘情,故意前来报复,令我难堪。我心中有些冷意,淡淡道:“不必了。你骐骥龙骧之才,朕若是当成仆役驱使,岂不令天下英雄齿冷?仆役卑贱之事,还是让别人来吧。”
他沈静片刻,说道:“今日分离,或许便是永别。”
我淡淡一笑道:“正合你意了吧。”当日青冥山之约,言犹在耳,这次虽是我主动毁约,但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没回答,说道:“想不到弹指之间,三年已去。虽然草民回复布衣之身,却已有非昨日之感。临行在即,陛下如果不介意,草民还有几句话,不知能不能说?”
我道:“朕已做了这麽多荒唐之事,也不在乎史官多添一笔。仔细想来,朕之所为,倒成全了你忠义之名。你说吧。”他临行之言,想必也是劝诫之语,听听无妨。
他沈吟一阵,说道:“陛下日後好好保重龙体,不可过於操劳。草民於青冥山,日日焚香遥祝陛下圣安。”
我微微一怔,却见他神色黯然,低声说道:“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想问陛下,却是不能开口,怕是触怒龙颜。”
“你问吧,赦你不敬之罪。”
他犹豫一阵,说道:“两年前,在御花园中那晚,陛下所允之事,可曾仔细考虑过?”
他神情微有些忸怩,立刻便沈静下来。我不由得脸上一热,说道:“都过去那麽久了,朕都忘了。”那时一时冲动,事後却是明白,若是他立时答允了我,君无戏言,我也只有咬牙任他胡作非为,但日後不免会将种种都讨回来。他那时坚决不允,实是再聪明不过。
他也不再多言,跪下谢恩,轻轻叹息一声,便退了下去。
我不会容他冲犯之後全身而退,他定是早已想到,而如今我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推测。他不喜欢男子,自然对我的追求难以回应,我表错了情,却实在是可笑之事。
我低声叹息,翻来覆去,脑海中只是想著与他之间的一点一滴,其实大多算得平静,无甚起伏。从那日御花园後,我也已有两年没与他近身相处,便是那两年他日渐深沈,再也不见青涩。我杀了那名姓孙的女子之後,终於让他暴怒,宁可与我以死相拼。以前我以为他是爱著那名女子的,所以由爱生恨,但是现在他说,他不曾爱过那名女子,那麽,是怎样的恨意,让他宁可说出那般绝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