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邮局分拣过包裹,给人家送过报纸,卖过墙纸,在街头发过传单,在电影院检过票擦过3d眼镜,在咖啡店当过服务生,在面包房学过一段时间烘焙,在酒吧驻唱过几个月,给人家婚纱影楼打过下手,开过出租车,还给人家学校当过模特,――当然,穿衣服的那种。最近一份工作就是在ktv促销啤酒。”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周日不更。
☆、第48章
听着这一长串的工作清单,陆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想自己,工作经年,不过换了两家单位,两份工作都很正统,按部就班,规规矩矩,从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几乎每天看见同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甚至走着同样的路。不像何青,做过的这些工作,单单听起来就已经让人艳羡了。
“在路上”,这是陆敏心中一直不能忘怀的。她也曾幻想着做一个乞丐,在城市的天桥上一坐一整天,傍晚的时候去街口的面馆吃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然后趿着拖鞋懒懒散散往回走,顺便跟巷口的大黄狗热情地打个招呼;她也曾幻想着,在温暖芳馨的蛋糕店的后堂里没日没夜地烘着巧克力蛋糕,头上身上都沾满白白的面粉像雪一样,那些漂亮的蛋糕放在明亮的玻璃橱窗里,被灯光映得像是遥远的童话里的场景;她也曾幻想着,能去疯人院做一回义工,去看一看那些超然于所有现世规则之外的天才或是傻子的生活;她甚至幻想着能白衣飘飘,单骑走天涯,连剑也不要,一把纸扇就好,大漠风霜,长河落日,塞北飞雁,芦荻胜雪,……。这些幻想,多年来一直深深地盘踞在陆敏的心中,在那里静静地盘根错节,蔓延成一片幽暗茂密的森林。而在这森林永远到达不了的阳光下面,陆敏过着现实世界里最常见的生活,吃饭睡觉上班下班,在社会规则允许的范围里周而复始地旋转着,从未越轨。――能够按自己的意愿做事,实在是一件任性而奢侈的事啊!
何青忽然叹了口气。
“毕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份长久的工作。家人都希望我能定定性子,好好找一家单位好好工作,然后找个人结婚,生孩子,不要像现在这么漂着。
“有时候我也觉得挺对不起我爸妈的。想想,其实我也挺自私的,光顾着自己的感受,而且心里知道,就算我不上班,照样有一个地方可回,照样有饭可吃。”
说着,何青偏头打量了一下身后的屋子,苦笑了一下。
“而且,不是还有这么个大房子么?”
陆敏看着她,一瞬间仿佛完全了解了她那任性底下的内疚与矛盾。阳光那么好,陆敏却觉得心里沉沉的。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何青架在自己身上的脚踝。何青穿着黑色的毛袜子,被阳光晒得暖暖的。
“有时,我也想着像其他人一样,好好找份写字楼的工作,朝九晚五,听起来也总比送报纸促销啤酒来得体面,可是在那种地方待上一两天我就忍受不了。没日没夜的空调,分不清春夏秋冬,连窗户都开不了,没有一丝新鲜空气,整天看不到天空和太阳,白惨惨的日光灯在头顶永远开着,根本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电梯里挤满了人,散发出各种各样的味道。明明跟人家不熟,别人热情地打招呼你还得笑着回答,……。――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何青说着,仿佛眼前又浮现了那些冰冷可厌的画面。她欠起身,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大大灌了一口。陆敏伸手探了一下水杯,几乎已经凉透了。
“我没想自私,”何青放下杯子,又倒回椅背,接着往下说,“也从来不想惊世骇俗。我只是觉得,生而为人那么难得,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什么非要困住自己呢?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多看看人生的各个方面,好的,坏的,明亮的,阴暗的,滑稽的,愁苦的,冷漠的,伪善的。只是想着,几十年过去,当自己老的时候,可以有多一些的回忆,到时候如果有兴致,还可以把这辈子都写下来。不要在病床上快死的时候,拼命回想却发现没有什么留下来。如果这是自私,那么,就算是吧,我不想白白地在世上活这一回。如此而已。”
何青说完了这长长一番,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前方,不再说话。陆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院沿的一株山茶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