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铃的人是骚怎?」他推测。
陆振远沉默,他不想回答。
「ok,要是两分钟内我没上来,帮我把泡面上那本当代艺术拿开,面拌一拌、这次不要加辣酱。」若来人是杨千帆,显然他不下楼电铃就不会停。
「不要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伤都他弄的吧,我哪可能当没看见?」
「喔这个啊,」程碧风偏头摸了摸颈子上的勒痕,大手一挥:「不用大惊小怪啦,更over的玩法我也试过,真的没什麽。」
如今他也懒得再对陆振远装什麽良家妇男,反正都没必要了。
「拜托,小风,」陆振远发现,他自以为天地豪情的男儿胸襟原来根本是颗玻璃心,随便一句话都砸得他要碎不碎。他垂下脸,把额头靠上程碧风的肩膀叹气:「算我求你,不要用这麽无所谓的口气讲这种事。」
「啊就事实啊,」程碧风继续毫无自觉地拿刀捅人:「喔对,反正都要搬回来了,现在跟你讲白也好……」
「我以後要是晚回家或住外面会先传讯息告诉你,不用替我留晚餐、门口也不必留夜灯,啧啧下个月电费又要涨了……总之,嗯,youknow。」
以前为维持形象,他在外过个夜总得掰一堆理由,什麽赶作品啦开会啦应酬之类的,且每每尽量赶在天亮前回家,就怕陆振远担心或发现他私生活淫乱。但如今一切真相都爆了,索性摊牌省事。
「……」陆振远知道程碧风没有别的意思,但听在耳里仍是句句如刺一戳一个洞,他整个如蜂窝般千疮百孔,几乎要胃溃疡。
想必是以前程碧风太顾虑他,遣词都收敛得很,导致他的抗压性完全呈草莓状态,轻轻一撞就爆浆喷血。
历经程碧风在眼前被别人上、被上完又骑到自己身上,跷家归来时满身受虐痕迹,他原以为人生最崩溃的场面不过如此,想不到还是太天真,一崩还有一崩崩。
妈的你乾脆崩死我算啦。陆振远绝望地想。
「冰崩冰崩冰崩崩~」电铃声停了一阵子,再度发出烦人的频率。
「啊,扯远了,我先下去,泡面帮我顾着谢了!」程碧风挣开陆振远的手,踩上夹脚拖走下楼梯。
「你,还会回来吗?」陆振远迟疑地再度拉住人,生怕他又不告而别。
眼前那张长年熟悉的帅脸呈现程碧风从没见过的陌生表情,爱之深、情之怯、期待又怕受伤害。他忍不住疑惑这到底是哪学来的?印象中陆振远爱看的明明是武侠片、不是偶像剧。
「老六,我只是下个楼而已,不是去刺秦王好吗……你真的卡阴了,快去收惊。」程碧风发自内心感到鬼打墙。为啥一扯到杨千帆,陆振远就会开始穷摇度狂飙,连告白都出现了,是有多怕家里没人通马桶和倒垃圾?
他目前尚无余力去思索或分辨刚回家那天,陆振远所谓的「喜欢」是啥意思。二十五年来恋爱纪录零,更没劈过腿,以前光单恋一个直男就够自找麻烦了、最近还恋上另个更麻烦的,他是真的没心情同时处理两条桃花债。
一蹬一蹬下了楼,虽然後面的伤已经不大影响行走,但程碧风仍打算等会一照面先挥个两拳再说。
公寓铁门刚打开,一袋泡芙就递到程碧风眼前。
干,他早上出门前才在黑特板谯了没跟上这团合购的事!
「吵醒你很抱歉,」杨千帆看这脸色和发型就知道程碧风刚睡醒。「我只是想当面说,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
程碧风在自家的睡衣是圆领长袖,全身包得紧紧,但遮不住颈上的勒痕,经过了三天,两块淤血由红转紫、隐隐泛青。
杨千帆盯着看了一会,伸手想碰,却被退一步避开,他於是停下。
「……没关系,」好吧,看在泡芙的份上,程碧风变得宽容和蔼。「我也是故意惹你发飙的,害你内疚,我一样很抱歉。」说好的香水咧?
「……before,跟我回去,我发誓不会再有这种事。」
「我相信你不会,但我个人的感情状况已经出了问题。下次若我再受伤,就真是你害的了。」程碧风决定说实话。
这回伤身本来就是自找,毕竟若他和杨千帆再不断,接下来伤的就是心了。
「其实我……」
「杨千帆,」程碧风再度唤了全名:「性关系已经彻底毁了我们之间的友情。」他愿意承认他们之间存在过友情,曾经。
「听着,」他放慢了速度,一字一顿:「我他妈再也不要和喜欢的人同居、也不要再喜欢上同居的人了。」
杨千帆只能沉默。
是,其实他明白。施暴那晚不过是导火线,他们的相处早在之前就出了问题,床上越界那次才是真正伤到程碧风的主因。是他先在性爱中踩过底线,毁了朋友和炮友的平衡。
「小风,泡面好了。」陆振远不知何时下的楼,「我没放辣,等等上去我再烫个青菜。」他瞪着杨千帆,以家庭主妇之姿示威宣战。
喔,现在倒是敢大声了。有进展嘛。
杨千帆故意附上程碧风耳边:「sofar跟你告白了?」
程碧风偏头拉开距离:「你怎麽知道?」
「要不要感谢我?好歹请吃个饭。」怎麽不知道,就你这白痴不知道而已。
「呵。吃屎吧你。」
「可以,你要我吃洨也行。」杨千帆收起痞笑,「before,我欠你一次,你知道的。」
「抱歉,我无意破坏我们的友情,」杨千帆的动作不含挑逗、兄弟般使力抱了程碧风一下,嘴唇却在他额前轻轻一点。「before,对不起。我想要你喜欢我,但又怕你太喜欢我。」&ap/br&ap&ap/br&ap&ap/br&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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