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害怕、卑微、怯弱,百味聚杂。
楚夕将四只杆固定,一只帐篷很快成型,坚固漂亮。
她拍拍手站起来,一瞅,白雪依然站在边上,悠悠闲闲地整理那头漂亮的头发。
“白大小姐,你是不是除了会吃饭撒尿,其他都不会。”楚夕扬声问,“搭帐篷是两个人的事,你只让聂双双一个人做,像话吗?”
聂双双垂头,杏眸有闪烁的水花,却还是倔强地不说话。
白雪秀眉高傲挑起,尖声尖气说:“我是白家小姐,这种粗活才不会做。也只有你这种下等人,才会做平民的低级劳动。”
楚夕不想搬出自己“南方最大的成人用品公司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和她理论。
楚夕指着那边正在看风景的陆冰块,说:“照你这说法,我们伟大的陆神大人,也是下等人?”
白雪懒得和楚夕强词夺理,她瞥向聂双双:“你去帮忙准备食物,晚上我想喝热汤,少一点盐。”
聂双双点点头,柔声说:“我知道了,雪儿你先休息。”
话毕,她慢慢站起来,手指紧紧捏住衣角,转身食物台那边走去。
楚夕拉住她的胳膊,质问:“你和白雪一个帐篷,为什么要像个女佣似帮她做一切?”
聂双双尴尬地拉开和楚夕的距离,嘴角咧开艰难的弧度,怯生生说:“我和雪儿是朋友,互相帮助,是正常的。”
“朋友?白雪明明把你当成佣人,呼来喝去!”
“你、你别管我,我还有事。”聂双双生怕得罪白雪,垂着头,匆匆跑开。
楚夕实在是见不惯弱者,真正的弱不是身体残缺,而是心灵的脆弱卑微。
以前的楚夕是弱者,现在的聂双双也是弱者。
白雪优雅地翘起纤细手指,一下一下刷着指甲油:“楚夕,你别多管闲事。我家有钱,她只是我家保姆的女儿,她妈伺候我们一家,她伺候我,这是理所当然。”
白雪一向娇惯,聂双双再怎么成绩优异,终究是个保姆的女儿。
保姆的女儿,逃不了保姆的德行,避不开保姆的品行低劣,在富人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楚夕冷笑,漫不经心说:“爷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富人,放在以前,要么杀了,要么破产。”
她曾经,在刀口上过日子的。
手里流淌过富人的温热血液、剔过同样的高贵骨头。
“你管得着我么,”白雪尖声嘲笑,“像你这种死了妈、没教养的小子,能明白阶级的意义?”
眼前少女容貌虽好,可脸上那股子傲气,只会让楚夕想一刀狠狠割下。
和这种自认高人一等的小女生,楚夕也懒得耗费口舌。
楚夕只淡漠开口:“风水轮流转,小心点。”
白雪才不理会楚夕的警告,她讨厌楚夕到了极点。
日近黄昏,五座帐篷接连成型。
陆左煜再怎么全能,也不可能捋起袖子给大伙儿切菜做饭。
白雪更是不可能,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瞧见兔肉会哭泣“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
于是下厨准备晚餐这件事,自然而然被胖子、叶婷婷和聂双双包了,李泽言竟然也上场,说要做陆左煜最爱吃的柠檬香煎鳕鱼。
楚夕大为震惊,对李泽言和陆左煜的真实关系产生浓浓疑虑。
楚夕主动跑去帮忙,刚切了一个土豆,就被胖子嫌弃地赶走。
“小黑客,你这叫切土豆?”李泽言在那边目睹命案现场,戳着案桌,“你和土豆有多大的仇恨,把它切得像变异的怪物!”
楚夕扫了眼偷笑的胖子,胖子立马闭嘴、低头专心致志切猪肉。
楚夕抿嘴,又拿起一条鳕鱼,甩起刀子割鱼肉。
李泽言哇哇大叫阻止:“别别别,别动这条鱼,煜吃的东西要保持干净!”
楚夕摊开雪白的手心儿,不满地替自己声辩:“兄弟,我的手很干净!”
李泽言小心翼翼将那条珍贵的鱼拿过来,保持和楚夕的安全距离。
“煜要是知道这条鱼被你碰过,肯定不会吃的。”
楚夕翻了个白眼,再也不碰李泽言的厨艺秀领域。
李泽言是顶级的西餐大神,叶婷婷小丫头擅长家常菜,胖子吃货一枚厨艺也不差。
唯独楚夕,对食物的概念只有生和熟。
在厨房重地溜达了一圈,谁都不肯让她帮忙,纷纷用厨房杀手的眼神驱赶楚夕。
在校园混得风生水起的楚夕大佬,默默地转过身。
楚夕离开厨房重地,三下两下爬上营地边的一棵大榆树,身子往枝丫上一靠,打量梅花岭的春日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