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陪我……陪我……”他迷迷糊糊地说,似乎对着机械臂,又似乎是对着牢笼外的人。
我好疼,好疼……每天都好疼……冷,饿……我不想打架,我怕疼……不要做检查,不要!
求求你们……不管你们是谁……陪我,陪陪我……
颠簸,摇晃,如同处在陨石坠落的现场,他被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又如同赤.身.裸.体仰躺在冰面上,无温度但强烈的恒星光茫笼罩了他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令人心悸的摇晃才堪堪停止,他被束缚在冰面动弹不得……有一条机械臂,不,那是条有力且温暖的手臂将他拦腰搂住,他整个人轻得像一朵云,轻飘飘地感受到了温暖,来源于人的体温,带着清淡的玫瑰花的气息。
他怎么知道那是玫瑰?那是一种花?
不过那味道很好闻,伴随着它的心跳声仿佛也沾染了这好闻的气味,让应许渐渐地平和,又渐渐地兴奋。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这温暖的源头长的是什么样子。
*
应允觉察出一种规律,在他开始每天都试图摸索着拔了应许身上的管子,将应许拦腰抱起来带走后,那人工智能阻止他的频率越来越低。
不是说他这样做会害死应许吗?怎么开始放弃阻止了?
应允心想,他们可能意识到自己建议的正确性,果然还是要把应许搬下床,到处活动活动筋骨,他信心满满地摸索到每根管子的位置,一一伸手拔掉,遇到有夹子固定的管子,他也小心翼翼地把夹子掰开来。
一切准备就绪,没有什么再束缚应许,他本想像应许小时候那样,将人拦腰抱怀里,小时候才多大点儿,抱怀里跟只小羊羔似的,但现在小羊羔长成了大狼狗,应允怎么都找不好发力点,心一急,直接上手穿过应许腋下,将人拖拽下床。
奈何他身体虚弱,拖拽比自己身量高的人时,不自觉脚底打滑,没能站稳,直挺挺地仰面倒下,还好给压在他身上的应许做了个软垫缓冲。
应允脊背摔得又疼又麻,一时起不了身,现在应许身上一顿摸索,确定应许并没有外伤,应许贴在他胸口的平稳心跳,又让他着实松了股劲儿。
“我就知道你没事。”他快活地揉了一把应许的头发,手感很蓬松柔软,离得近了,他能嗅到应许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道,顺着呼吸道往下,热热地刺痛着他的神经,让他更加精神了些,“好啦,我们今天讲《聊斋》里的‘陆判’,这是一个换头的故事。”
“说起来,哪怕到了现在,‘换头’依旧是一个无法被攻克的难题,而在这个故事里,换头被神明实现,但也没有一帆风顺下去,‘头’和‘身体’还是出现了排异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