蛔虫在脑海里告知应许:应允这双眼睛差不多瞎了。
“以你们人类的医疗技术,靠近大脑越近的地方越难治愈,像眼睛这种位置,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基本上救不回来。”
“不过身体其他的伤倒能用药治疗,扭曲的关节也能手动复位,对明天的约会影响不大。”
“欸,好好跟你聊天呢,怎么又发抖了?”
而应允那边已经稍稍清醒了些,他几乎下意识地轻蹭应许冰凉的指尖:“小许,你来了?”他声音模糊沙哑,却依稀能听出一丝化不开的依恋。
“嗯,小叔叔,你睡了好久。”蛔虫若无其事地接茬,仿佛造成应允如此境地的恶魔不是“他”。
应允似乎被迟钝的感官影响了,他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个应许的不对劲,乖顺地由着蛔虫把他搀起,从肩膀开始用镊子拔出嵌进肉里飞镖,再涂抹上疗伤的良药。
应允伤太重,医药箱里应急的那两瓶疗伤药根本不够,单是处理完肩膀两侧的伤口,就已经把药粉消耗完。应允却跟感受不到疼痛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应许不忍心再看下去,蛔虫却不管他的感受,硬要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伤口处模糊的血肉,好在那药粉的疗效不错,很快肩膀的伤口就止住了血,再等一阵子就开始自动愈合。
“不好意思啊,小叔叔,家里的药用完了,我得叫人来送。”蛔虫随意地将上药用过的棉球丢地上,家用的清洁机器人在床边发出清扫的低鸣,蛔虫依靠应许的记忆,在这个家熟稔得像个主人,“他”凑到应允耳边亲昵地说,“我先给你换个地方躺着,这床还是不太舒服。”
“好。”应允软软地应着,甚至唇边勾起了欣慰的笑意,“听你的。”仿佛因为身上的伤,连辨认应许真伪的能力都迟钝了。应许有过一瞬间的委屈,但他也明显感受到蛔虫被讨好得很满意,这样应允会少受些罪吧?
蛔虫解开了应允下半身的桎梏,拦腰粗鲁地将应允打横抱起,那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还被应许湿漉漉的衣服给沾湿,而应允不觉得凉,随着蛔虫迈步出去,他慢慢地将脑袋贴到了应许胸膛。
“你好像被淋湿了,小许,不去换身衣服么?”应允轻声问。
“我待会儿就换。”蛔虫说。
但应允似没有听清:“要去换衣服啊,不换衣服会着凉。”
应许听得鼻酸,不管在什么样的境遇里,应允对待他其实始终如一,这份感情并不比那种非常的悸动差,他太任性,也太无理取闹了。
“你得把应允治好!”应许几乎病急乱投医,“不然我弄死我自己!”
“你也跟应允一样伤到了脑子?”蛔虫并不把这威胁当回事,“他”把应允轻轻地放到应许房间的床铺,比起那张刑台,这床显得分外柔软舒适,“别动不动威胁我,现在你和他都在我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