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白折溪既主动提起,便是不把聂怀恩当外人,自是愿意帮衬聂家,替长子聂怀恩担起当家的重任。
可聂怀恩的担忧却并非这一点,可他却犹犹豫豫终是说不出口。
想到十年间聂家的遭遇,他虽年幼却也全然看在眼里。
他自然不会不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乃正是顾家一系。狡兔走狗尚且不论,就凭顾丞相对聂家的落井下石的种种行为,就足以看着让人心寒不已。
白折溪既是聪明人,却也不会不明白聂怀恩的真正担忧。
他轻叹一声随即握紧了聂怀恩斜搁在长凳上的右手,只轻轻一拖,将他不自觉紧绷的身体又全然圈进自己怀里。
“我既已改姓白,便自当与顾家再无关系,你尚且不必顾虑这许多。”
他见聂怀恩尴尬,便又放由他挣扎着从自己怀里挣脱,只覆手静静道。
“更何况,这几年在江湖游染,令堂的娘家之事我倒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曾经的江南富贾赵家,早已在三年前的南方洪涝中血本无归,无奈居家迁走,至今杳无音信…”
听闻于此,聂怀恩震惊不已,这才转头看他。
聂家一系沉在宫闱争斗中伤痕累累,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却没想自己舅舅一家竟也遭此大难。
白折溪转而又把他轻轻揽在怀里,一边轻轻拍他的背,一边出声小心安抚:“小豆子,你不必对我太过防范。我此次特地往南行,本就是为了寻你。在京城之时我便提过拜帖有意帮衬聂家,却没想被聂家家主婉拒…我委实担心你的情状,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贸然到聂家探寻。在得知你离京南下之时,我便带着家人拍马而上,盼着能见你一面就好…却没想你居然被歹人所伤昏倒在路旁,当时我虽并未知晓你便是我苦苦找寻的小豆子,却也阴差阳错将你救回...你...你可会怪我自作主张?”
白折溪温柔缱绻之音就在耳畔,其间的谆谆关怀却也适然出自真心。
聂怀恩从未想过这些,听白折溪所说,方才知道他竟早已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顿时眼眶一热,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清溪哥哥,我不怪你...你待我如此之好,怀恩不知何以为报…”
他低目垂首,心中一腔感怀忽然好似尽然融化在白折溪的温柔抚慰之中,便顺势靠在他的清溪哥哥怀里再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白折溪那清浅温润的嗓音才又从聂怀恩耳畔传来:“你可知,我缘何如此对你?”
聂怀恩偏头望他,却也倒真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忙不迭摇了摇头。
只见白折溪眼波流转,似是脉脉含情。嘴唇微启,顿了一秒,才又含笑着轻身俯来贴近他的耳畔。